府裡頭辦事的人還是有兩下子,沒出兩天該采辦的就都已經采辦好了。總共要送的禮是十戶人家,陸珈拿著單子,一家家仔細對過,確認無誤之後,按往常慣例,挑出了幾戶讓蘇至孝送過去,剩下這幾家琢磨琢磨,就親自去了。
但她沒有讓府裡的下人帶,而是找到楊伯農傳話,請木氏帶領著走一趟。
平日高門貴戶略有一些私交的女眷之間的走動,蔣氏都親自出麵。倘若純粹是官場上的來往,有時也會是楊伯農夫婦代勞。
楊伯農上晌把話帶回去,晌午木氏就來了,一起帶來的還有前番拜托她辦事的後續:“……在旖霞院服侍過的人,我找到了五個,三個家丁,兩個嬤嬤。”
說著她把名字也報了上來。後道:“兩個嬤嬤在莊子上做事,家丁們去了看守祖墳。本來前兩日我就當告知姑娘,可那邊的管事不肯放人,我便過去打點了一番,總算是把人要出來了。明日就可以回來見姑娘。”
陸珈心下大慰:“那敢情好!木嬸這回可幫了大忙。不知花費了多少銀兩?”
木氏擺手:“不過是下麵人想占點便宜,哪能獅子大開口?小錢而已。”
陸珈轉頭讓青荷取來了一套鬥彩瓷盅,雙手呈到她麵前:“沙灣時常有江西來的商船停泊,我瞧著有不錯的也留下了幾套,木嬸和楊叔也是風雅之人,這是早就為你們準備的。”
木氏推辭:“不過辦了個小事,豈可如此?你才回來,多留些東西傍身為好。”
陸珈卻說道:“東西正該用在該用之處,日後我必然還有多多勞動嬸子的地方,嬸子若是心疼我,就該收下才是。”
沉甸甸的一套瓷器,被她利落地放在了木氏手上。
木氏看著已被揭開了蓋子的木盒,隻見裡頭躺著的瓷盅隻隻精致,盅底還打了她與楊伯農的姓氏,這份誠意已經顯而易見了。
她抬頭看著從容坦然的陸珈,說道:“不是說要去送臘八禮嗎?都是哪些人家?”
陸珈便順手拿起旁側的單子遞給她:“我都已經捋過了,十戶人家有七戶已經打發了管家前去。剩下的三戶,一是嚴家,二是蔣氏,三是程家。
“程家這邊就不需勞動嬸子了,因為還要送去給我養母,我一道去走走即可。
“嚴家這邊,太太說她會和父親親自去,我們也省事了。就是蔣家這邊,要勞您與我去一趟。”
嚴家那邊陸珈本來就沒打算去,那個火坑,她是用自己一條命跳出來的,這一輩子也不想再邁進去一步。
但是蔣家,與其說搶來這個差使是趨利避害,倒不如說她是看中了去蔣家串門的機會。
她也不想畢恭畢敬去替蔣氏儘這個孝,可耐不住她對這母女倆好奇呀。
木氏平日與蔣氏相處的還不錯,因此也曾經常前往蔣家,由她引路,當然比陸珈自己一個人找上去好些。
木氏聽她說完,手上這份單子也看完了,心中不禁感慨。
回府那日她們才見過一麵,後來這幾日木氏就隻不斷地聽說她在家中的戰績了。
楊伯農每每回去跟她說得眉飛色舞的時候,木氏還不信,到底她還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呀!
此刻看到從小被捧成掌上明珠的她,因為自己幫了個小忙,竟然也謙虛地堅持投桃報李,這份不矜不傲已經難得了。再看這禮單做得也清清楚楚,安排下來毫無不妥之處,端邸就是個心裡明鏡似的大家閨秀,她哪裡還有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