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乾清宮出來後,朱棣和朱雲峰這對祖孫就勾肩搭背,向著朱棣的王府而去。
皮皮就留在了朱元璋那,現在正開心地啃著肉骨頭。
出乎意料,朱雲峰以為藩王都住在王府,結果才知道他們也住皇宮。
朱元璋本人住乾清宮,朱標住在東六宮的承乾宮,俗稱東宮。
而朱棣這樣沒成年,沒就藩的藩王則統一住在位於太和殿以東的春和宮內。
這裡北麵是奉先殿,南麵為文華殿,是皇子讀書的地方。
後來朱棣遷都北京,按照南京故宮的整體格式修了皇宮,春和宮也被北京故宮繼承了下來。
隻是名字從春和宮改為了南三所,俗稱十王府。依舊是未就藩的皇子居住地,明光宗朱常洛遭遇的梃擊案,就發生在這。
這裡的整體結構有點特殊,是個巨大的回字形狀,中間那個口是春和宮大殿,圍繞著大殿又建造了許多宅邸,皇子們就住在回字外口與裡口之間。
朱棣作為目前年齡最大的未就藩藩王,儼然已經是春和宮的老大,無視戒備森嚴的侍衛們注視的目光,帶著朱雲峰熟門熟路地回到了春和宮自己的宅邸內,哐哐哐地用力敲門。
開門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太監,見到他頓時露出欣喜的表情道:“殿下,您這幾天是去哪了?總算回來了。”
“我出去自然是為父皇辦事去了,這位是額”
朱棣本想介紹一下朱雲峰,但忽然想到剛才老爹給他錄入宗室,還是掛在他二伯朱興盛的名下。
這樣他跟朱雲峰就屬於同輩,而同輩之間以年齡大小稱兄弟,以朱棣今年十九歲,朱雲峰今年二十五歲來算的話,那他還得叫朱雲峰giegie?
朱棣一時沉默。
說好的二十五代祖孫,怎麼一下子變成堂兄弟了,關鍵自己還是弟,太太太太孫子變成了兄,上哪說理去?
“棣弟。”
朱雲峰似乎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故作老成說道:“怎麼不和人介紹本王啊?”
朱棣翻著白眼,這就自稱本王了?
但他也不好說什麼,隻能勉強道:“這位是我二伯遺失在外的子嗣朱雲峰,我出去辦事就是尋他去了,父皇已經欽封他為吳王殿下,還不叫人?”
“黃儼見過吳王殿下。”
太監忙不迭拱拱手行禮,態度謙卑恭敬。
“你好你好。”
朱雲峰頭一次感覺到了身份上的變化,連連點頭,臉上笑得燦爛,自己也能當人上人了。
“去給吳王殿下準備酒肉,我要與吳王暢飲。”
“是。”
黃儼便匆匆去準備。
朱棣和朱雲峰就徑直進入了宅邸大堂客廳。
廳裡頗為空曠,正對著大門掛了一副古畫,畫下兩側各有太師椅,椅中間擺著一張茶幾。
然後廳堂左右兩側各擺了四張椅子,廳中還有盆栽,四周牆壁亦掛了古畫。
整體風格幽靜典雅,桌椅板凳也是黃花梨木,異常的珍貴。
朱雲峰看到這些家具,腦子裡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古董帶回去會從商周的變成上周的,木頭行不行?
畢竟像沉香木、黃花梨木、金絲楠木、紫檀木這種除了文物以外,本身也具備極大的價值。
但想了想還是算了,因為他記得這些木頭都是國家級保護植物,能在市麵上流通的也基本上都是古代傳下來或者有采伐證的。
就算是自己栽種的如果私自砍伐了那也是違法行為。
他從古代帶回去,人家一看是新的,當時給他舉報了,馬上就得吃牢飯。
當然。
他也可以帶唐宋時期的木頭家具。
那樣即便少六百年年份,也可以鑒定成明代或者清代的文物,避免這方麵麻煩。
還有古玉一類?
這東西是礦產,應該不能鑒定年份,隻能通過雕工來看吧。
加上他有族譜為證,隻要證明是祖傳下來的東西,大概率還是可以往外賣。
隻是那樣一來不知道這方麵的價值,二來即便賣出高價,還是得拉上尚峰山朱家坪所有朱家子孫共分利益才能行得通。
而關於拉上族人形成利益集團這件事,朱雲峰覺得之前自己還是太天真,把事情想得太簡單。
目前朱家坪有三百人左右,刨去嫁進來的外姓,朱姓子孫有二百多人。其餘大部分都在外務工、讀書、經商,村子裡還留守了數十位中老年人。
這些人除了幾家離得比較近的稍微有點往來以外,其餘人朱雲峰既不認識,也不了解。哪怕在村子裡住了兩年,最多也就看到過人,連是什麼字輩,跟自己什麼親戚關係都不知道。
一旦涉及到這種利益分配,這幾十位中老年人都是自己長輩,絕對夠自己喝一壺。到時候他們再把自己家人從外麵叫回來,大家都要喝一口湯,那場麵會更亂。
關鍵是喝一口湯沒什麼,本就是要分配出去。
可所謂患寡不患均,古董收益他必須拿大頭做啟動資金,並且還有家庭人口分歧,一家三口跟一家六口都分同樣的錢,那必然會造成大家互相扯皮吵架。
所以搞古董這件事雖好,不僅合法合規,而且來錢也巨大,但後續麻煩太多。
哪怕朱雲峰能夠從大明搞到很多唐宋以前的各類木材家具和古玉,拿回去當宋明清名貴家具跟古玉賣,收獲上億起步,也無非是陷入無止境的紛爭當中而已。
因而在想清楚這一點之後,朱雲峰就斷了拿古董回去的念想,還是老老實實搞黃金來得實在。
“你占我便宜啊。”
進了屋裡,朱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抱怨道:“有你這麼當孫子的嗎?”
“那沒辦法,這是老祖宗給的身份嘛。”
朱雲峰笑道。
“算了。”
朱棣大大咧咧地道:“看在你這些天一直給俺做那麼多好吃的份上就不說你了。”
“果然是我的好二祖,以後有啥好東西我第一個給你弄。”
朱雲峰拍著胸脯說道:“等我有錢了,給你在現代買上豪宅和跑車,再給你找個孫媳婦。”
“嗯,算你還有點孝心。”
朱棣點點頭,然後就覺得有點不對勁,詫異道:“等等,孫媳婦?”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朱雲峰擺擺手。
朱棣笑罵道:“你這廝跟爹說得沒錯,真就是個小兔崽子。”
“嘿嘿嘿。”
朱雲峰嘿嘿一笑,跟朱棣相處起來真不錯,年齡相仿容易從祖孫處成兄弟。
他們這邊正聊著天。
那邊乾清宮內朱元璋和朱標在朱雲峰和朱棣離開之後,也在談論著事情。
書房內燈火通明,皮皮趴在朱元璋腳下啃著肉骨頭。
有了骨頭忘了主人。
朱元璋一邊摸著皮皮的腦袋,一邊問朱標說道:“對於雲峰提的方式,你怎麼看?”
“聽起來還不錯。”
朱標想了想,又擔心道:“隻是怕人多眼雜。”
“嗯,我也有這方麵擔憂,不過我們也確實沒什麼辦法,需要仰賴於雲峰。”
朱元璋搖搖頭。
他在現代沒有身份,沒有渠道,沒有任何根基,完全是兩眼一抹黑,什麼事都隻能靠朱雲峰來解決。
所以麵對朱雲峰在他麵前高喊什麼平等互利,相互尊重,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下。
不過他也派了朱棣監視。
何況他的身份畢竟是“金主”,又是朱雲峰的祖宗,朱雲峰想要限製他,還真限製不住。
隻是要看他自己心情,為了大明江山可以忍讓一二,但若是那小子真蹬鼻子上臉,便就怪不得他出手教訓。
雖然不至於翻臉,可講道理的話,祖宗打後輩子孫,本來就是執行家法,想來那小子也不敢說什麼。
“隻是我看那小子實話怕是沒說全,這兩千兩金子,到底有多少落到實處就難說。”
朱標說道。
朱元璋沉吟道:“這亦是我們要去了解現代的緣故,不能什麼事都讓這小子說了算。不過畢竟是咱們老朱家的後人,中間拿點就拿點吧。”
朱標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太了解父親了,對待貪官汙吏確實殘酷,但對待自己朱家人還是很寬容。
二弟朱樉那邊,去年二弟在封地的各種不法之事就上報了過來,父親表麵上確實很生氣,卻隻是發詔書斥責了一頓,並沒有對二弟怎麼樣。
歸根到底,還是父親舍不得真對二弟下重手,否則早就除國圈禁起來了,又怎麼可能隻是下旨嗬斥一番這麼簡單?
“對了,老四和那小子是回了現代還是去哪了?”
朱元璋忽然又問。
朱標想了想道:“應該是去春和宮了吧,若是回去,雲峰應該會把皮皮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