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朱雲峰跟季赫、朱棣就下山往鎮政府去了。
季赫已經辭職了,正在走流程。
本來正常情況下,在走流程的時候需要他繼續上班,然後與人交接。
但他委托了一個同事幫忙處理一下他的事情,所以現在也有時間跟著朱雲峰到處跑。
在他的聯係下,鎮政府那邊立即知道了消息,早早地過來迎接。
一般來說,在鄉鎮地區想從事農業,或者辦理養殖、畜牧等相關產業和證件,應該找鄉鎮農業辦。
然而那是指投資比較小的情況。
像朱雲峰這種開口就投資幾千萬,放在一座鄉鎮那能帶動多少產業?創造多少崗位?撬動多少資金?
畢竟他們鎮可不是沿海城市的工業鎮,而是湖南地級市地方縣一座深山當中的普通小鎮。
貧困縣的帽子前幾年才摘掉,整個鎮七萬多人,有大半都在外務工或者經商,去年一年財政支出也才不過兩千多萬,其中九成九以上都是撥款。
因此可以說朱雲峰這筆投資直接達到了他們鎮兩三年的財政撥款,能夠給他們一座小鎮帶動的產業鏈將會非常大。
這都是政績,鎮裡領導自然不可能怠慢。
很快。
邁巴赫停在了鎮政府門口。
兩位主要領導站在那,身邊還有其它相關人員陪同。
車門打開。
作為司機的季赫先下車,然後把後門打開。
朱雲峰穿著一身奢華的衣服,手上佩戴著幾十萬的手表,光鮮亮麗地下車。
見此周圍領導、下屬和圍觀的鎮民都是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
“您好,請問您是朱雲峰先生嗎?”
鎮書記熱情地上前握手問道。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
換了行頭和坐騎,出門在外彆人也會高看幾分。
要是以前自己那副普通青年的模樣走在外麵,誰認識他啊。
恐怕要是不換成這身行頭,即便有季赫牽頭報告,這些領導們估計都得將信將疑。
再看到朱雲峰開著老款凱美瑞,一身保暖羽絨服,心裡都得翻白眼。
“是的。”
朱雲峰跟他握握手。
“你好你好。”
接著又與其他幾個領導相繼握手。
鎮書記笑道:“朱先生年輕有為啊,年紀輕輕,就一表人才。”
“是啊是啊,而且願意造福鄉裡,德才兼備啊。”
其餘幾個領導也紛紛誇讚。
朱雲峰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其實不是我有錢,是我爸有錢,我爸你們應該也聽說過,朱長青,這次就是他給我錢,讓我在鎮上投資。”
“原來是長青的兒子,怪不得心係家鄉。”
“長青是從我們鎮走出去的,難得他還掛念著家裡,願意為家鄉的建設出一份力啊。”
眾人又是紛紛說道。
朱雲峰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來之前早就想好了托詞。
那就是把資金來源推到老爸身上。
作為小鎮走出去的有錢人,朱長青在小鎮自然很有名氣。
但大家也隻是聽說有個億萬富翁是他們這邊的人,具體家住哪,長什麼樣卻是不得而知。
不過他們也不是完全毫無了解。
前些年老朱家還有錢的時候,朱長青偶爾會回來過年,可能三四年才回來一次,每次回來都是各種豪車,從鎮子裡穿行而過,很多人都知道。
所以大家都知道他有錢。
如此一來,隻要把錢推脫到老爸頭上,打造一個走出去的富豪,要投資家鄉建設,為家鄉出錢出力的人設,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不瞞大家,前幾年老爸那邊也不好過,生意上兜兜轉轉,資金鏈上差點出了很大問題,廠子也倒了兩個。不過從去年開始情況好轉了,這兩年又做了起來。”
朱雲峰又說道:“也正是這個原因,老爸就覺得人還是要落葉歸根最好,在家鄉要有點念想,就吩咐我拿幾千萬回來,在家裡做點投資,也算是為家鄉做一點貢獻。”
“好好好。”
鎮書記帶頭鼓掌道:“家鄉正需要你們這樣願意建設的企業家啊。”
“來,我們去會議室坐吧。”
鎮長忙道。
“來來來。”
鎮書記亦是連忙邀請他們。
朱雲峰隨後與他們一起進了鎮政府。
他們鎮政府沒錢修新樓,用的還是幾十年的老樓了。
就兩層,一樓是大廳,二樓是各辦公室,穿過鎮政府後麵就是朱雲峰上次過來的鎮派出所。
會議室就在一樓。
他們的到來引起不少人員圍觀。
此時鎮派出所外,謝明輝他們亦是好奇地看著鎮政府那邊。
鎮政府在街邊,他們在鎮政府正後麵,分彆是兩棟老舊的二層樓,中間就隔了五六米,距離很近。
不過由於人太多了,具體什麼情況他們倒是不得而知,隻聽說有大老板要來鎮上投資。
“稀奇事啊,咱們這小鎮居然還有老板來。”
“誰知道呢。”
謝明輝跟他們鎮派出所周副所長閒聊著。
正在這個時候,一輛警車從側麵小巷駛進來,開進了派出所後麵的停車場裡。
警車上下來兩個警察,周副所長和謝明輝看到後打了聲招呼道:“老劉。”
“老周,老謝。”
下來的是隔壁鬆溪鎮派出所所長劉勇。
“這是我徒弟小趙,這是藍沙鎮的周副所,還有老謝。”
“你好。”
“周副所好,謝哥好。”
跟著劉勇過來的那個小警察恭敬地跟二人握握手。
劉勇跟他們打了招呼後,接著又看向不遠處的人群說道:“那邊什麼情況?”
“不知道啊,聽說好像有個大老板要來我們鎮投資。”
周副所搖搖頭。
“投資?投多少啊。”
“幾千萬吧。”
“”
劉勇沉默片刻,沒好氣道:“怎麼什麼好事都讓你們藍沙鎮得了呢?”
“你這話說的,人家投資幾千萬,又不是給我們幾千萬。”
周副所長嘴上這麼說,臉上卻笑開了花。
鄉鎮派出所工資不高,但如果經濟能發展好一點,有稅收的話,以後他們的待遇肯定也能好一點。
“好了老劉,說正事吧。”
謝明輝說道:“怎麼個情況?”
“誰知道呢。”
劉勇搖搖頭道:“反正人在你們鎮就徹底失蹤了。”
“走吧,帶你去監控室。”
周副所長說道。
這次劉勇過來,就是為了張叁和李肆。
兩個人在周邊各鎮流竄作案,四處偷狗,經常在外麵一待就是數日,家人習以為常。
但這次實在是太久,已經十多天沒有消息,微信不回,電話打不通,最終兩個偷狗賊的家人被迫報警。
鬆溪鎮那邊查到他們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隔壁藍沙鎮,於是今天就過來查查情況。
“查一下他們的行動軌跡吧。”
劉勇進來後對謝明輝道:“老謝,你確定他們從你們派出所離開了?”
“是啊,車還被我們扣了呢,後麵也沒看到來交保證金領回。”
謝明輝有點納悶。
治安案件的作案工具也是要沒收的,但不像刑事案件那樣要走法律程序。
基本上交個保證金就能領回去了。
所以他們最近也正在奇怪,那麵包車應該也能值個幾千塊,保證金幾百塊而已,車不要了嗎?
“你跟我形容一下那兩人長相。”
“一個大概五十歲左右吧,另外一個滿臉是血,戴著帽子,看不清具體年紀,不過聽聲音蠻年輕的,我估計不到三十歲。”
“奇怪。”
劉勇被周副所帶到了監控室,一邊坐下一邊說道:“張叁確實快五十歲了,不過李肆也就四十左右了,不應該不到三十歲啊。”
“可能是聲音比較年輕吧。”
謝明輝回憶了一下朱棣的模樣,具體樣貌確實記不清楚。
沒辦法。
那滿臉是血,又戴著個帽子,而且朱棣說話又是低著頭,記性再好也不可能看清楚滿臉是血的人長什麼模樣啊。
“先看看監控吧。”
劉勇沒找到彆的線索,就隻能先看監控。
監控內容到早上七點之前都能保存好,朱雲峰還是太小心了點。
他們這破地方財政支出根本不足以維持太陽能或者儲備電源的監控,甚至監控的分辨率都非常低。
加上又是暴雨天氣,麵包車從上山的監控基本上隻能看到車的車燈以及黑乎乎一團。
車裡的人長什麼模樣,甚至裡麵的人外形輪廓都看不清,根本沒法分辨。
尚峰山的監控不多,沒過多久就看完了。
朱雲峰家沒監控,劉勇也隻能分析個脈絡出來。
根據監控以及謝明輝出警的情況來看,張叁和李肆於五點鐘左右上了尚峰山。
之後來到了朱家坪朱雲峰家偷狗,被屋主朱雲峰發現,雙方進行了搏鬥,最後被朱雲峰製服。
謝明輝立即上山,臨時遭遇到了泥石流,把堵路的石塊清理後繼續上路,於六點多鐘趕到了案發現場,把張叁李肆帶了回去。
值得一提的是他們沒有執法記錄儀,因為根據規定,執法記錄儀隻有交警必須佩戴,其餘如刑警、治安警之類的警種並沒有這方麵要求。
雖然大城市的治安警也都已經配備,但他們這兒畢竟是偏遠鄉村,還沒有那資金給鄉鎮派出所配上這種裝備。
所以倒沒有直接懟到臉的錄像。
而派出所的監控倒是稍微清晰了點,並且詢問室也有監控。
隻是一路上二人都低著頭,戴著帽子,鼻青臉腫,滿臉是血,即便偶爾有半張臉照,也分不清具體模樣。
這讓劉勇覺得自己監控查了個寂寞。
“怎麼樣?”
周副所問道。
“太不清晰了,看不出什麼東西啊。”
劉勇搖搖頭。
“沒辦法,咱們這監控拍個車牌都很勉強,而且那天又下大暴雨。”
周副所撇撇嘴。
“對了,老謝,給我描述一下那個人的特征看看。”
“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而且說話老是低著個頭,具體特征也不好說。”
“下巴有沒有一顆痣?”
“痣?”
謝明輝回憶了一下朱元璋的樣子,想了想道:“好像有。”
當時時間倉促,朱雲峰想弄個假痣不可能,就用水性筆在朱元璋下巴塗了個黑點,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有痣嗎?”
劉勇沉吟著。
如果有的話,那出派出所的大概率是張叁沒錯了。
但還是有疑點。
那就是李肆的年齡跟他們描述的不符。
並且他們說話老是低著頭,好像在故意掩飾什麼。
難道那兩個人其實不是張叁李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