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淳於越跳出來,始皇的視線落到了他的身上。
“淳於卿,最近齊儒的嘴,好像也不安靜,朕聽聞有齊儒名士子義,三番兩次醉酒之後,借古諷今,說商紂殘暴,惹怒上天,更言前些時日大河決口,就是上天的警示。”
“啊?”淳於越嚇了一跳,隨即慌忙解釋:
“陛下,他們哪有膽子如此冒犯陛下。”
“朕看,還是朕對你們齊儒,太過仁慈了。”始皇帝淡淡說了句。
這句話,讓淳於越心神俱顫。
下方,姚胥這時候站了出來:“陛下,齊儒目無人皇,當嚴懲,臣建議清算所有齊儒,收其所有典籍,齊儒三代全部打為城旦舂,以儆效尤。”
姚胥侃侃而談的話,讓朝堂上的所有大臣為之側目。
這個家夥,看起來人模犬樣,沒想到比之他爹姚賈,更加陰毒狠辣。
李斯也微微挑眉,姚胥的狠辣,讓他第一次意識到這是一頭狼,一頭屬於始皇的狼。
到底是孤身一人攪動月氏風雲的人,不容小覷。
“兩位丞相,禦史大夫,你們認為如何?”始皇帝詢問朝堂三巨頭的建議。
“陛下,臣認為姚典客此舉大善。”李斯表示讚同。
他並不是讚同姚胥,而是支持始皇帝。
此外,把儒家典籍摧毀,一直都是李斯的目的之一。
當初,第一次焚書,也是他提出來的。
大秦以法為本,使得大秦統一天下。
眼看著儒家、墨家、黃老、東山係等不斷擠壓法家的體係空間。
這裡麵墨家曾經雖然被稱為顯學,但對於李斯的威脅不大。
墨家不可能身居廟堂,對李斯的權勢沒影響。
同理,黃老之學在朝堂也無法撼動他。
東山係則還弱小。
唯一對他的權勢有威脅的就是儒家,李斯想要久坐丞相之位,儒家是一定要打壓的。
李斯自問,在始皇帝心中,隻有三人簡在帝心,一個是安信侯薑妄,一個是中書令趙高,還有一個就是他李斯。
安信侯薑妄如今聲勢漸衰,趙高閹人一個,隻剩下他李斯了,李斯自然不想儒家話語權太大,威脅到他。
“陛下,我大秦雖然有罪必罰,但儒家八支,千絲萬縷,又如何明確分辨誰是齊儒,而且即便是真正的齊儒,也是各行其是,有矛盾著十之五六,僅僅幾個齊儒醉酒胡言,便施以此重罰,其他儒生,何其無辜?”禦史大夫王綰站出來反對。
王綰站出來反對,在朝堂上不少人預料之中,自打李斯當上左丞相,禦史大夫王綰就經常與李斯唱反調。
倒不是故意為難,而是因為李斯當了左丞相之後,做的決定都是順從始皇的,王綰有的不認同,自然要說出來。
“陛下,禦史大夫所言,言之有理,齊儒不和者眾多,僅僅因為幾個胡言亂語誹謗之人,就對齊魯儒家清算,恐怕會引起其他諸子百家的恐慌,這於大秦無益,臣認為不可。”馮去疾選擇支持王綰。
這幾年,隨著科舉的開始,大秦的文士氛圍剛有步入正軌的意思,馮去疾不想破壞大秦現在的風氣。
李斯沒想到馮去疾這個與自己平日裡客客氣氣的馮去疾,會在這時候反對自己,他看不出來始皇也想對齊儒動手嗎?
或者說,馮去疾看出自己想要借此打壓儒家的算計。
“陛下,安信侯有言,欲滅其國,必先滅其史,齊儒之所以如此,收繳所有齊國典籍,滅其史,則心一。”姚胥堅持自己的觀點,還是薑妄抬了出來。
如果薑妄在這裡,一定踢他。
欲滅其國,必先滅其史,這是薑妄說的,但薑妄這是對異族,不是對華夏民族。
為了華夏民族的融合,薑妄才說服始皇帝重新修史書的。
他要是想滅齊史,或者其他諸侯國的曆史,早就動手了。
“姚典客,休要汙蔑安信侯,安信侯怎可說出如此話,若是他說了此話,就不會安排我儒家之人,與其他博士,同修三皇五帝和商周列傳、春秋戰國等史學了。”一直沒開口,多數時候都是透明人的毛亨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聽到姚胥提起安信侯薑妄,始皇沉默了下來。
他恍然想起,在大秦剛剛統一之時,薑妄對他說的話。
“先生,你說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如今那些他國儒墨該如何應對?”
“陛下,墨家有墨家的好,儒家有儒家的好,黃老有黃老的好,隻要不容許墨社出現,墨家就沒問題。”
“儒以文亂法,則是憑借一張嘴,儒家與黃老喜歡複古,開口閉口便是三皇五帝,商周禮法,卻不知時代在變化,那時華夏民族才多少人,不過是小國寡民,而如今,大秦又是多少人,法先古若是真可以就不會有春秋戰國。
但這些開口閉口法先古者,禁止是禁止不過來的,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
想要令六國歸心,可修史,史書上強調我們皆華夏,並且強調今必勝古,當與時俱進;二借助秦報,宣傳華夏大一統的必要,以及人皇正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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