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侍衛並無品級,所以得了這個差遣的武官都會被另加虛職,從六品起步。
梁曉實在是太年輕了,所以他的加銜隻是最低標準。
饒是如此,也已經超越了九成以上的同齡人。
寒門士子寒窗苦讀十餘年,就算一路開掛,最後被皇帝欽點為狀元郎,能獲得的最高官職也隻是個六品。
就算是在勳貴圈子內,像梁曉這樣入仕就有從六品的官身的,也是少之又少,大部分的勳貴子弟也要從七八品的職位開始做起。
最近幾十年,能夠做到垂拱殿侍衛的勳貴子弟隻有兩種,或者是家世足夠顯赫,比如國公府的嫡長子。
或者是皇後及高位寵妃娘家的男丁,比如榮顯這樣的。
梁曉兩頭都不靠,哪怕他再出挑,之前也無人往這方麵去想,隻覺得他能夠成功進入儀鸞司,做一個最普通的外班侍衛,就算是完美開局了。
現在梁曉搞了個大新聞,所有得到消息的人都震驚得無以複加。
……
梁曉騎馬回到永昌伯府,立刻就被守候在大門處的管家們圍住,然後簇擁著他一起去了正堂,見到了他的父母兄弟。
吳大娘子直接一把將梁曉抱在了懷中,說話也都哽咽了,“我的兒……我的兒……”
在得到準確消息前,吳大娘子一直在自己嚇唬自己,把自己嚇得半死。
如今終於見到自家兒子全須全影的回來了,直接將自己女強人的形象拋到了九霄雲外,抱著梁曉不停的哭。
梁曉一邊輕拍母親的後背,一邊看向自己的父親和兄弟,見他們也是一臉的激動之色。
隻是吳大娘子還在抽泣,永昌伯等人也不好立刻發問。
所幸吳大娘子並非是隻會哭泣的無知婦人,之所以失態,還是因為太在乎太擔心了。
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根本做不到平常心看待。
不多時,吳大娘子恢複了從容,雖然還是摟著梁曉不撒手,卻是問道:“四郎,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時堂屋內隻剩下永昌伯夫婦,加上包括梁曉在內的三個兒子,丫鬟仆婦都已經被趕到了遠處,嚴媽媽等主人的心腹守在堂屋的大門口。
梁曉組織了一下語言,將自己這一次進宮的所見所聞娓娓道來。
在梁曉自己看來,這一次皇宮之行還是比較順利的,從始至終都沒什麼危險。
可他的家人們光是聽,就聽得臉色煞白,覺得天威難測。
尤其是梁曉的二哥和三哥,覺得若是他們取代梁曉,麵對皇帝陛下,隻怕早就被嚇得屁滾尿流了,更彆提為自己家謀取福利了。
至於永昌伯,則是多了一種彆樣的情緒,梁曉直接在皇帝麵前給他這個親爹吹出了一個高大全的形象,讓他又激動又愧疚,心中百味雜陳。
不過總的來說,還是喜悅居多,兒子如此成器,如此上道,他怎麼可能不高興呢?
可就在這時,梁曉對永昌伯說,“父親,陛下說,也想給您安排個差事,讓我回來請您出山。”
永昌伯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梁曉一臉的愧疚,仿佛愧對自己的父親一般。
但實際上,梁曉憋笑憋得很辛苦。
在垂拱殿奏對時,梁曉真沒想這麼多,隻是覺得不能自己一個人出風頭,要把自己家塑造成忠君愛國的模範家庭。
他不信皇帝不了解他的父親永昌伯是個什麼樣的人,不信皇帝會因為他的三言兩語就覺得他父親是個被埋沒的人才,要請他出山。
那就隻能說,這位皇帝陛下,其實也是個促狹有趣的人,隻是被接連不斷的喪子之痛折磨成現在這樣。
永昌伯嘴裡發苦,顫聲道:“陛下……陛下要讓我做什麼?”
梁曉無奈地笑了笑,答道:“陛下沒有講,隻是先讓我問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