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中,已興不起任何抵抗的念頭。
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
一如一隻渺小的螞蟻,墜落熔漿湖泊,還未真正掉入其中,可那灼熱沸騰的熱浪已能把他輕而易舉燒成灰燼。
九獄劍斬來時,同樣如此。
邪劍尊從沒想過,這樣一把道劍會如此恐怖,如此之可怕。
哪怕麵對天帝,邪劍尊也自有三分底氣。
可麵對這一劍,彆說底氣,連鬥誌都已崩潰,抵抗的念頭都被抹殺。
太恐怖!
直至最後那一瞬,邪劍尊看了江無塵一眼。
容貌是蘇奕,氣息卻是江無塵,可恍惚間卻讓邪劍尊感覺,兩者好像已不分彼此。
蘇奕就是江無塵!
轟!
劍吟轟鳴。
邪劍尊徹底失去意識。
大殿激烈震蕩,劍光滾滾,邪劍尊的身軀土崩瓦解,被直接磨滅掉。
覆蓋這座大殿的天禁規則力量潰散,殿宇大門處,道光一閃,一枚道印跌落於地。
那是兩界印,之前曾隔斷大殿和外界。
而此時,在那大殿外,映現出兩道身影。
正是小女孩無邪和岑星河。
兩者明顯早已抵達,當看到大殿內的景象時,都不禁怔住。
劍光如煙霞,正在消散。
空蕩蕩的大殿內,隻有一道峻拔的身影孤零零地立在那。
一襲青袍在那彌散的劍光煙霞中飄曳,儘顯飄然出塵的氣質,恰似遺世獨立。
同一時間,有著一道極為模糊的虛幻身影,在蘇奕不遠處漂浮。
“多謝道友!”
江無塵作揖見禮,眼神中儘是快慰和釋然。
“你我本一人,客氣什麼。”
蘇奕笑著搖頭。
之前的廝殺,他並未失去意識,而是以一種旁觀者的姿態在觀戰。
不得不說,真正的江無塵果然是個溫潤如玉的劍修,不霸道、不張揚,謙遜有禮。
和邪劍尊完全南轅北轍。
故而,蘇奕對江無塵印象極好。
“那心魔或許並未死絕,但也已跌落深淵,難成氣候。”
江無塵道,“他欲崛起,唯有一法,便是在礪心劍齋苟且偷生,隱忍蓄力。離開礪心劍齋,他注定再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
蘇奕頷首道:“我會去礪心劍齋走一趟,徹底斬除這個隱患。”
之前被殺的,的確是邪劍尊的本體,這一點江無塵已確認過。
但,邪劍尊作為心魔業障,必然另有餘孽。
江無塵的話,就驗證了這一點。
畢竟,邪劍尊是他的心魔,他自然最清楚邪劍尊的秉性。
“若有可能……”
江無塵說著,又搖了搖頭,“罷了,道友今世有自己的道途要走,並且道途已經比當年的我更厲害,也無須我說什麼。”
他再次作揖,笑道:“告辭!”
蘇奕也回禮,“告辭!”
悄然間,江無塵的身影化作一片光雨,消散在蘇奕身上。
一瞬,關於江無塵一生的閱曆、經驗、記憶,儘數融入蘇奕一身。
蘇奕立在那,靜心體會。
大殿外,小女孩和岑星河都悄然放鬆下來。
他們都看得出,這座大殿曾經曆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
地上還散落著許多寶物。
還好,蘇奕無恙。
岑星河想了想,上前把大殿大門關上,和小女孩無邪一起離開。
大殿內。
蘇奕緩緩盤膝而坐。
江無塵的道業力量已徹底消散,故而在融合江無塵的記憶和閱曆時,對蘇奕的心境完全沒有任何一絲的影響。
他就像時光中的一個過客,撈取到一段和江無塵一生有關的歲月記憶,在心中走過了江無塵的一生。
仿似黃粱一夢,大夢初醒時,自己還是自己,隻不過記憶中,已多了另一個完整的人生。
江無塵修行時所走過的風風雨雨,所見、所知、所感、所獲。
江無塵一生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
江無塵在大道求索中的經驗、傳承、感悟和經曆。
都成為了蘇奕記憶和閱曆的一部分。
他就是江無塵。
但,江無塵隻是他前世的一個。
也不知多久,蘇奕長長舒展了一下身影。
我與我周旋久,寧做我。
至此,九世道業中,隻剩下第三世蕭戩的道業力量和第一世的道業力量還未融合。
這一瞬,蘇奕心頭空明,產生一種水到渠成的預感――
隻要自己願意,隨時可破境而上!
而後,蘇奕拿出酒壺仰頭喝了一大口。
人生得意,須飲酒。
當破境!悄無聲息地,那一身修為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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