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彆過來。”紫月嘴角還流著血,身體還是半透明的,用儘力氣壓住一把斷尺。
林凡也想出言提醒。不過此刻他卯足了力氣在壓住兩把變形的長尺,就像是拔河發力的時候,如果一開口鬆氣,也許就會讓一把長尺溜出去。
紫月一直嘴裡不停,可是孫老漢聽不到。朝著黑刀一步步走近。
林凡知道他是好意,可是這個微妙的平衡不能這樣被打破。
“這刀怎麼拔不出來。”孫老漢拉了兩下黑刀,發現拔不動,於是就放棄了。
林凡終於鬆了口氣,他想朝紫月比個大拇指,可是實在是空不出手來。
孫老漢轉了一圈,看到了牛大膽的斷刀,就走過去拾了起來。懷裡的孩子又大哭一聲,他安慰了下孩子,朝著曹縣令走去。
曹縣令看著這個在他眼中螻蟻一樣的老漢持著一把再普通不過的斷了的馬刀朝他走來。
不行,自己怎麼可以被這種人殺掉,曹縣令從不覺得自己是神仙下凡或者有多與眾不同,可是人在他的眼裡是分等級的。
自己是上等人,是士大夫!哪怕是其中幾乎最底層的,那也是上等人!而劉老漢是自耕農,是中等人以下的下等人,是比佃農好一點勉強能算人的末等人。
自己怎麼能,怎麼可以死在他手上!
可是無論怎麼想都沒用,曹縣令隻能瞪著獨眼看著劉老漢。
劉老漢確實有被那充滿精光的眼神震懾到,即使大人…狗縣令已經這副德行了,可那眼神就像是他隨時都會站起來,然後像剛才那樣輕飄飄兩個字就有衙役上來掌嘴。
劉老漢手摸了摸懷裡嬰兒的腦袋,顫抖的手握緊了斷刀。
他其實走得不慢,但是在在場所有人的注視中,仿佛走了半個世紀,終於走到了。
劉老漢單手舉刀對準曹縣令的脖子重重砍下。
叮!
他的手一震,竟然被震得後退兩步。
“娘匹,這脖子怎麼這麼硬!”
孫老漢罵了一句,放下手上的嬰兒,朝著雙手各吐了一口唾沫。雙手緊緊握住。
也沒選擇繼續砍,而是放到了曹縣令脖子邊上,開始像鋸木頭一樣鋸曹縣令的脖子。
這當然是有效的,馬刀還是比曹縣令的皮肉堅硬的,皮膚被一點點鋸開。被放在地上的嬰兒無助地啼哭。
一股涼意湧上曹縣令心頭,自己的脖子要被生生鋸下的巨大恐懼籠罩他的心頭。浩然正氣可以治療絕大部分傷勢。可是脖子斷了會大大加快他斷氣的速度。
劉老漢逐漸找回了鋸木頭的手感,乾脆一隻腳踩在曹縣令的肩膀上,這樣更好發力。他的手也不抖了,反而習慣性的閒聊起來。
“縣令大人,您去了地府也莫要怪草民啊。我這麼做一來是為了報恩,二來是為了報仇。說實在的,您是青天大老爺,照理說草民不該這麼對您的。可是,可是您,你們做的太過分了。殺了我兒,還想要搶走我家的田地,還誣陷老漢我輕薄兒媳。我恨啊,我恨不得剝了你們的皮!”
劉老漢越說越激動,手上的力氣也越來大,眼裡通紅,如同惡鬼,手上青筋暴起皮膚都微微發紅。
“老漢我也不怕你,你這種人下了地府也不會有告狀的機會!肯定是第一時間就被投入那十八層地獄受那永世的折磨!”
“十八層地獄”的字眼讓曹縣令的心一揪。他從來覺得自己沒做錯任何事,他修得是天下第一的顯學,最為堂皇之道。可是失血讓他身體冰涼,切進氣管裡的馬刀讓他已經不能吸入空氣,腦中一陣模糊中好像自己下一刻就真要落入地獄。
不!
曹縣令忽然有了力氣,沒有骨折的那隻手猛地抬起抓住了劉老漢的手腕。
“啊啊啊啊!”
這是劉老漢的慘叫。他哪裡能想到一個將死之人的回光返照竟有如此大的力氣。
曹縣令的手如同鐵鉗,哢嚓哢嚓,劉老漢聽到自己手骨被捏碎的聲音,痛得慘嚎不止。地上的孩子受驚哭得更加劇烈。老人和嬰兒的哭喊交織,讓場麵變得更加地怪異。
這不久的時間對於在場的所有人都十分漫長,劉老漢掙開曹縣令的手的時候,曹縣令斷氣已經有一會了。劉老漢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用自己那隻完好的手,努力掰開了雖然死了卻還是像鐵鉗一樣的手。
劉老漢看了眼自己的手,已經被掐成了烏紫色,扭曲變形如同怪異的樹枝,因為斷了不少骨頭,變成了一副平常絕不可能擺出來的樣子,並且固定下來。他歎了口氣,用好手抱起地上的嬰兒,拖著沉重的腳步往門外走去。
路過林凡時朝他鞠躬感謝:“多謝恩公。”
不過林凡完全聽不到了,在確認曹縣令斷氣的那一刻他就暈過去了。
還有一個林凡則“消失”了,他在的地方隻留下一隻栩栩如生的木頭人手。
等到夕陽即將落下,劉老漢已經走了許久,臉上帶傷的段葉終於衝了進來,“大哥!大哥!我來了,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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