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像的造型,是一位超大型的裸體女性人類,有著龍蝦的頭、肩上覆蓋著鉸接式外殼、以及龍蝦爪的前臂。
牧然想起這位古老神隻的來曆,寇濤魚人女神、海之母、眾鞭之笞——布裡博杜普。
“你,信仰了祂?”他心中恍然,才明白冥冥之中,早已有一雙眼睛,在陰冷的注視自己。
“不,我不算祂的信徒,我隻是和祂交易。”高明搖頭,否認了這種追隨的關係:“雖然我能踏入傳奇境界,全因為祂隔著無儘星海、億萬光年,所投射來的一絲神性力量,讓我獲得全屬性+3的提升,但我與祂之間,已經拉扯了多年,直到最近,我才下了決心,替祂完成這事。”
“這事就是對付我?”牧然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高明。
高明沒有躲避,而是靜靜的回視:“也不是呢,不是對付,應該是報複——布裡博杜普的神職中,可是涵蓋了黑暗、精神、有鱗族裔生物、以及……報複。”
“你知道我的異能是幻瞳吧?我的眼睛能看到彆人看不見的東西,譬如當初的‘經驗值’——即生物死後,靈魂消亡、道化天地的部分靈魂碎片,幸存者之所以能夠快速升級,擁有彆的天體星球生靈經過數十載修行才達到的實力境界,完全是因為‘收割靈魂’哦,所以在其它世界的生靈眼中,其實我們是走邪道的魔人。”
高明指了指他的雙眼,此時泛著淡淡的柔光,就像塗抹了一層奇異的能量:“然後,在那天,我把布裡博杜普的神像撿了回來,由此成為命運的轉折點。”
“大災變最初那段時期,應該是幸存者活得最艱難的時候吧……嗯,肯定不包括你,當時你是我們之中過得不錯的,有一頭實力強大的變異貓保駕護航、雖然吃的不算好但每天都能吃飽、養得起兩個小外甥、擁有抵擋外界種種惡意的力量……生活質量一天一天在提升,每一天都在變好。”
“可彆人就沒有你那麼幸運囖,彆人啊,活得好難的,尤其是沒有強大異能、沒有高屬性、沒有好職業,隻能當一個小法師的幸存者。”
高明口中的“幸存者”,顯然說的就是他自己,回憶起末世降臨的艱難求生時期,他滿是唏噓與惆悵。
“我啊,簡直是身心疲倦,每天都要出去跟喪屍拚命、跟變異生物廝殺,好幾次差一點就沒命了,好多次我都想,活得這麼累乾嘛啊,乾脆死了算了,反正活著也沒有意義,親人不在,所謂的友人也沒有管我……我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就對著神像說著這一切,後來有一天,我的眼睛忽然見到一根虛幻的線,原來啊,我不知不覺中撬動了冥冥之中的感應,布裡博杜普投射下神念……”
“你毀了祂的信仰之源、屠殺了祂的子民與信徒,所以祂要策劃一場酣暢淋漓的複仇。”高明的手不自覺地摸了摸法杖頂部,珊瑚石雕成的龍蝦生物:“其實我一直在猶豫,即使祂給予我改變命運的力量,我也是利用的心態居多,我創建了珊瑚教,為祂散播信仰,以為這樣就可以抵消祂對我的幫助……我一直在拖延著沒有動手,因為我真的把你當成朋友,如果那天,你沒有過來找我,估計我也活不到後麵,我一直記著的。”
“說這個又有什麼意義呢?你終究還是選了祂,不是嗎?”牧然隻覺得一股悶氣堵在心中,發泄不出來,很難受。
“是啊。”高明歎了歎氣:“可都是因為你。”
“都是因為你!”將這句話重複了一次,高明身上的氣勢驟然銳利起來:“明明我們在末世最先相遇,明明我們應該成為可以交托性命、相互扶持、生死與共的朋友,可你為什麼走得越來越遠?”
“你總是那麼幸運,有琥珀保護你、有好多人幫助你,即使不去拚命,也活得很好,你一路上走得順順利利,但為什麼要丟下我呢?明明你搭把手就可以拉上我的,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呢?為什麼要讓我自己去麵對那些喪屍、怪物、那些危難呢?”
麵對這指責,牧然感到很奇怪。
“我本來就是性格比較孤僻的人啊,我本來就很難和彆人靠近,我不懂怎麼跟人做朋友,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你,如果非要問為什麼,那也許是我的感知在告誡我吧。”
高明一怔,他想過很多情況,卻根本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可笑的答案。
但牧然回答得很認真,他思索道:“感知是非常特殊的屬性,感知是一種‘接收’外界信息的的能力,小至生物散發的情緒、大至冥冥之中無法言說的命運……一切的信息,感知都可以接收到。”
“現在想起來,大概是因為感知在告訴我,你不適合成為好朋友,所以我才本能地疏遠你吧——儘管在我的角度,我並沒有特意這樣做、沒有特意疏遠你,我一直都覺得,我對大家的態度是一樣的。”
“一樣?怎麼可能一樣!”高明攥緊手中的法杖,用力之下,手臂現出青筋:“甚至你跟楊子傑、跟韓沁峰、跟那幾個特種兵,都走得比我近,你們越來越強,差距也拉得越來越遠……可我呢?如果我沒有布裡博杜普賜予的一絲神性,我至今仍隻會是一個小小的法師,但你們呢,強大的動物夥伴、各種神兵武器、隨時可以召喚超凡存在的能力,還有泰坦蜘蛛、黑鋼機龍……擁有一方獨立的空間世界、收服了一群艾露貓作為隨從、養了一群龍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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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一位惡魔領主、一位領悟了法則真理的魔神,也死在你麵前。”高明越是說著,越是咬牙切齒:“你這麼強,甚至願意帶彆人一起變強,卻唯獨丟下我,怎麼就是一樣的呢?”
牧然的手悄悄動作,隔著數十米的距離,突然在圖騰柱旁打開【蟲洞】,以極快的速度將手伸過去,然而他的手還沒碰到孩子,就觸發了圖騰柱的反擊,一股藍白色的電流毫無征兆地湧出。
即使他已經及時縮手,可威力與百萬伏特無異的強勁電流,還是“劈啪”地將他的手電成焦黑。
難怪對麵沒有製止,原來圖騰柱上設置了強力的結界。
“啾!”在旁邊拍打翅膀、浮在空中的銀火龍,發出悅耳的鳴叫,呼喚光輝的力量,流向牧然的手掌,去治療雷電造成的傷害。
“阿明,有些事不是必然發生的。”牧然掏出了靈魂紀念幣,握在手中,經曆了末日五年仍如當初的清澈眼睛,看向對麵熟悉又陌生的人:“你是我在末世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曾一起麵對喪屍的恐懼、曾一起攜手戰鬥,朋友、或是戰友?也許都占了一些。”
“可從來沒有一條規則說,因為這樣,人與人之間就要鎖死、就必須一輩子不離不棄的。”
“是啊,沒有法律規定,因為你我相識於危時,就得成為摯友,如同你和許諾那樣……嗯,哪怕是法律,在這個末世也沒有任何意義了?”高明用力地呼出心中的悶氣:“所以我選擇了布裡博杜普,選擇了替祂去做這件事,畢竟比起你,祂實實在在地投射了一絲神性予我,讓我成為傳奇法師,祂給予的東西,是真實的。”
牧然已經不想再去聽了。
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不想知道你的遭遇,但既然你選擇了替祂辦事,那你找我就好了,為什麼要綁走這些孩子?”
“找你?你以為所謂的報複,就是設置一個埋伏,然後聯手強者去殺死你嗎?”高明的情緒已經平複下來,他搖搖頭:“你不應該用凡人的視角去揣測一位神靈,神靈與法則同存,永恒不滅,一條凡物螻蟻的死亡,對於祂們而言,是毫無意義的。”
“布裡博杜普想要的,從來不是你的性命,相反,如果你願意,祂甚至可以教授你神道的知識、幫助你成長,讓你成為永生的超凡存在,擁有無限延長的生命——祂想要的,是你內心的痛苦,讓你陷入無儘的痛苦、貫徹在你永恒生命之中的痛苦,才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報複啊。”
牧然下意識攥緊手中的死之鐮,他抬起頭,仰望這位高高在上的海洋女神。
神像雕刻得栩栩如生,哪怕是細微之處的紋路,亦恍如真物。
祂是俯視姿態觀看地上眾生的,祂的目光中,隻有無儘冷漠、與源自真神的威嚴。
而牧然卻以仰望的姿態,與其對視,但牧然眼中沒有對神隻的畏懼,甚至沒有任何情緒。
他並不想讓幕後的棋手露出笑意,儘管自己這個凡人、這場所謂的‘報複’,也不過是對方的一場小小遊戲,是對方在永恒不滅的時光歲月中,為自己解悶而隨手布置的一幕戲劇。
其實祂已經成功了,不管待會發生什麼事,產生什麼結局——哪怕最終他將所有孩子安全救回來,他都已經因為高明這個人,而留下抹除不去的灰色記憶。
他並不想以這樣的場景,去記住這個人,不希望在未來,回想起這段經曆、這個人,都讓自己難過。
牧然已經明白高明想要做什麼了。
可是很奇怪,艾嵐卻突然理解不了高明在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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