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貨郎微笑:“商病酒。”
商病酒……
蕭寶鏡暗道,原來這賣貨郎叫商病酒呀。
商病酒,傷病久。
這名字實在不怎麼吉利,不知他爹娘怎麼為他取了這麼個名字。
顧枕梁又好奇地望向蕭寶鏡:“這位是……”
戲偶縫製的太過逼真,再加上廟裡光影昏暗,他一時把蕭寶鏡當成了真人。
商病酒仍然微笑:“這是我新娶進門的娘子。”
顧枕梁關切道:“自我們進門以來,弟妹就不動不笑,莫非是有什麼心事?”
商病酒學著顧枕梁和月娘的樣子,也同蕭寶鏡十指相扣,溫柔地抿了抿她額角碎發:“我娘子她天生就不愛笑。”
蕭寶鏡:誰不愛笑啦,可她一個邪祟,她敢笑嗎?!
月娘瞧著蕭寶鏡。
少女一身胭脂紅細紗宮裙,肌膚雪白青絲如墨,芙蓉花麵妝容精致,揣著手不動不笑地坐在那裡,乍一眼望去是個美人,可是看久了怪瘮人的。
小夫妻倆坐到對麵的草堆上,從懷袖裡取出饅頭稀粥,就著醃菜吃了起來。
月娘見商病酒不吃東西,隻是坐在那裡整理紅絲線,又見他年歲不大,於是提醒道:“小兄弟,最近郡守府正在籌備他們老夫人的六十大壽,每天早晚都會施舍免費的饅頭和稀粥,你去幫你和你娘子領一份,好歹也能填填肚子。”
商病酒出去晃悠了一圈,回來時手裡果真拎著饅頭和稀粥。
他吃東西的姿勢優雅宛如天潢貴胄,細嚼慢咽的模樣仿佛吃的不是粗麵饅頭,而是什麼珍饈美味。
把蕭寶鏡都給看饞了。
月娘看不過眼,和顧枕梁私語:“那小兄弟怎麼隻顧著自己吃,卻不給他娘子吃?”
蕭寶鏡:彆說這位月娘還怪熱心腸的,她確實挺想吃饅頭的。
顧枕梁鋪好床褥:“彆人的家事,咱們還是不要多管。月娘你睡裡麵,裡麵暖和。”
月娘隻得和衣躺下。
大約是覺得商病酒和蕭寶鏡怪怪的,她忍不住又偏過頭望向他們,卻瞧見商病酒正把蕭寶鏡放進一口朱漆木箱。
她瞪大了眼睛。
天底下哪有相公睡床褥,娘子睡木箱的道理?
她正想和商病酒理論理論,顧枕梁連忙按住她,壓低聲音道:“月娘,人家小夫妻的事,咱們摻和什麼?趕緊睡吧,明天還要早起賣豆腐呢!”
蕭寶鏡蜷縮在木箱裡,等到破廟裡的三人都睡著了,才偷偷摸摸趴到箱子邊緣。
她撿起商病酒吃剩的半個饅頭。
咬了一口。
惆悵。
她嘗不出味兒。
她好想變回人呀。
第二天清晨。
商病酒看了眼饅頭上殘留的一點嫣紅口脂,尖牙抵著薄唇似笑非笑,隻當是沒看見,張嘴吞掉了饅頭。
顧枕梁出門賣豆腐去了。
月娘在破廟後麵磨豆腐,聽見商病酒起床的聲音,探進臉來:“小兄弟,我家郎君說今天郡守府要在街上招攬百戲雜耍,在他們老夫人的壽宴上表演。我瞧你貨簍裡裝了好些布袋木偶,莫不是會表演指花戲?要不你也去試試吧,萬一選上了,肯定會有賞錢的,也好給你家小娘子買些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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