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箱籠邊緣,看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天黑。
核桃被賣貨郎雕刻成一座栩栩如生的小宅院,連院子裡的芭蕉和芙蓉花都雕了出來,而那窗牗和門扉竟然是可以活動的!
這手藝!
蕭寶鏡不禁想起讀書時學過的《核舟記》:“明有奇巧人曰王叔遠,能以徑寸之木為宮室、器皿、人物,以至鳥獸、木石,罔不因勢象形,各具情態。”
沒想到賣貨郎也會核雕!
道袍簪花的少年用掌心托著核雕,對著核雕輕輕吹了口氣。
幾朵卷雲冒了出來。
下一瞬,他掌心的核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麵前一座新落成的小院,綠瓦紅牆、門窗鏤花、芭蕉芙蓉,和核雕一模一樣!
是賣貨郎被燒之前的那座小院!
蕭寶鏡:啊?!
啊??!
她也不知道賣貨郎有這神通啊!
商病酒單臂抱起蕭寶鏡,一手拖著窈窈的後衣領子,輕輕巧巧地踏進院門。
“是阿兄教我的術法。”他嗓音清越,“我阿兄很厲害的。”
蕭寶鏡趴在他的肩頭。
原來他還有個哥哥呀。
可是她來到這個世界這麼多天,一次也沒有見到過。
“我阿兄死了。”
商病酒又說。
吹過宅院的山風透著涼意,掛在簷下的青燈搖曳出寂寥的光影。
蕭寶鏡看見賣貨郎的影子纖薄清瘦,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狗。
他沒有爹娘和阿兄,卻饑一頓飽一頓把他自己養大了。
她悄悄抬起手,隔空摸了摸他的頭。
商病酒的腳步微微一頓。
儘管不曾回頭,他也知道他家的戲偶在乾什麼。
一種奇異的酥麻感順著脊椎蔓延。
他不討厭這種感覺。
他彎腰踏進門扉的時候,戲偶纖白嬌嫩的手掌搭在他的另一個肩上,她乖巧地伏在他的肩頭,流緞似的青絲和層層疊疊的宮裙隨著他彎腰而垂落,像是揉開的葳蕤芙蓉。
她的身體,似乎變得更加柔軟溫暖了一些。
商病酒把她放在妝奩前,握住她摸他頭的那隻手,低頭嗅聞。
蕭寶鏡:這人不會有戀手癖吧。
商病酒放下蕭寶鏡的小手。
他聞見了她手上有殘留的橘子花香,想是那夜掉落在她臉頰和指尖的橘子花粉還未洗去的緣故。
原來橘子花香這麼好聞。
這是她從前的味道。
次日。
蕭寶鏡醒來的時候,窈窈歡歡喜喜地湊過來:“你瞧,我發芽了!也許我不用等到明年春天才能長回去,也許我今年就能長出新的手腳!”
小姑娘伸出燒掉一半的手臂,木頭上果然冒出了兩片喜人的碧綠嫩芽。
“窈窈你好厲害啊!”
蕭寶鏡驚歎。
研究了一會兒小嫩芽,她想起什麼問道:“對了,賣貨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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