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個問題……”
店主大叔疲憊歎氣,就差把‘求求你們快走吧’幾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總之,不需要,我這裡是正經的火鍋店,也早沒了團購殯葬服務的親人……求你們了,去彆家吧,快走快走——”
這和趕瘟神沒兩樣的動作……
不等胡桃反應,某個繃帶怪人的眉心率先一跳。
他‘哈?’地一聲拔高語音,神情凶惡地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金發少女輕輕牽住了手腕。
“紮克。”
金發少女側過臉,對同伴搖了搖頭,示意對方不要衝動。
與繃帶男性相比,這個少女的身形嬌小,身高堪堪到對方的肩膀。男人隻需要張開五指,就能輕而易舉地捏住她的腦袋,把人提溜起來,橫著丟出去。
然而神奇的是,在聽到這一句後,繃帶怪人竟然真的安靜了下來。
叫做‘紮克’的青年垂下眼。
他先是盯著搭在自己手腕處的細瘦指尖看了一會兒,隨後,青年像是顧及什麼,‘嘖’地一聲用力撇頭。
一副‘隨便你,老子不管了’的模樣,充滿了被主人扯住韁繩的惡犬即視感。
另一邊,見到危機解除,躲到收銀台後的店主這才敢小心探頭,望著三人離開的背影,長長舒出一口氣。
「往生堂」,擂缽街的葬儀組織。
自稱‘堂主’的負責人是個十七歲左右的小姑娘,疑似來自異國,剛才門神似的兩人則是對方的員工。
以上,就是商業街店主們知道的全部。
一開始,眾人並沒有將這個突然出現的葬儀組織放在心上。
活人的生意不好做,死人的就簡單了嗎?
其中涉及的門道規矩數不勝數,更遑論是在擂缽街,店主還是個看起來嬌生慣養、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有好事人打賭,最多三天,這個「往生堂」,連同那個叫‘胡桃’的堂主,就會被擂缽街的人渣撕扯得一乾二淨,連骨頭都不剩。
結果,一個月過去了,「往生堂」非但沒有倒閉,生意反而還有欣欣向榮的趨勢,店內甚至多出了兩個同樣來曆不明的異國員工!
沒人知道那位堂主是怎麼做到的,但結果擺在眼前,毋庸置疑。
除此之外,還有一則奇怪的傳聞在橫濱悄然盛行——
【往生堂的客人,不止有活人。】
【如果不怕死,可在午夜時分將死者的名字寫在紙條上,塞入「往生堂」的門縫,不日,就能見到死去之人的鬼魂。】
先不論對這條傳聞信以為真的有多少,那位胡堂主倒是從未主動澄清過什麼。
唯獨在被問起時,胡桃才會擺著手,笑嘻嘻地開口,
“嘿嘿,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稀奇鬼怪,都是無憑無據的事兒。”
“比起這個,我們新推出了超~豪華的‘往生堂一日體驗會’,從送靈到火化,詳儘有趣,應有儘有!保證能解答客人的疑惑!”
“怎麼樣怎麼樣?要來一套試試嗎?”
“來試試吧!百聞不如一見哦!”
打聽消息的人:“……”
不了不了,提前‘往生一日遊’什麼的,聽著就很可疑,他還想多活幾年。
詢問的人瘋狂搖頭,扭頭的速度比跑還快,就跟背後有幽靈在追似的。完全沒看到身後,某個再次推銷失敗的堂主小姐,遺憾歎氣的小眼神。
“……等等,那家夥人呢?”
業務拓展失敗,回往生堂的路上
打工仔一號,紮克隻是走神一秒,等他再一回頭,就發現某個堂主小姐又、又又一次不見蹤影,隻剩下瑞伊一人抱著業務傳單,努力背著上麵的廣告詞。
“嘖,她該不會讓我們去推銷這見鬼的業務,自己跑哪兒去偷懶吧?”
“不是偷懶。”
金發少女,打工仔二號,瑞伊??加德納說道,“阿桃說突發緊急狀況,剩下的交給我們,她去處理個正事。”
“……正事?什麼正事?”
紮克半信半疑地挑起眉,懷疑自家小夥伴又被忽悠了。
果然,下一秒,隻見瑞伊一邊收起宣傳單,回憶地抬起頭,開口就是一段胡堂主經典的胡說八道,連抑揚頓挫的語氣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今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本堂主掐指一算,北邊海港必有大魚出沒!哎呀,真是個垂釣吃水煮魚的好日子!”
“——阿桃是這麼說的,然後一轉頭,就扛著釣竿跑遠了。”
聽完全程的紮克:“……”
有那麼一秒鐘,他竟然真相信了那家夥口中的正事……
嘴上說著‘大魚上鉤’,結果繞了一圈,這不就是去偷懶釣魚嗎?!連借口都懶得找!
怎麼回事?她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嗎?
就算是偷懶,也好歹挑點符合年輕人的事啊!誰家正值青春的小姑娘整天提著個水桶,沒事往鬨鬼的海邊湊!
紮克無語扶額,內心的吐槽有如海嘯般滔滔不絕,但槽點過多,愣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談話間,路上行人的喧鬨逐漸褪去。
很快,周遭的熱鬨就被另一種微妙的氣氛取代。
紮克和瑞伊的出現仿佛一個信號。
兩人的身影踏入擂缽街的刹那,道路兩旁的空氣隨之一靜。
明麵上的打量,暗處的觀察……
一瞬間,無數目光如有實質般從各處射來,忌憚地落在兩人的身上,隱約還能聽見一些不懷好意的竊竊私語。
“是往生堂的人……”
“他們的首領不在,就兩個人,我們要不要——”
“……不行,那個繃帶頭也是個怪物,幾個兄弟都——”
【嘁,這群垃圾!】
走在前頭的紮克危險地眯起雙眼,但礙於自家同伴還在場,暫時忍了下來。
紮克腳步微微一頓,身影慢上一步,將落向女孩的視線儘數隔絕在外。
與此同時,一棟雙層的房屋,出現在擂缽街的拐角儘頭。
房子兩邊的屋簷如飛鳥展翅般翹起,朱紅的房柱,綠色的鬥拱瓦片。房屋前方的空地上,立著一個木質架子,上麵掛滿了用細繩串起來的空白木牌。
風一吹,木牌頓時如風鈴一般搖晃擺動,發出悅耳的木質碰撞音。
充滿古色的建築設計風格,在參差雜亂的貧民房中顯得尤為紮眼。
一如同這棟建築的名字,「往生堂」。
作為往生堂的員工,瑞伊早已習慣了加諸在身上不友善的目光。隻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推開大門而入,而是在門外停了下來。
“怎麼了?”紮克挑起眉,感到奇怪地問道。
“有一張紙條。”
說話間,瑞伊蹲下身。少女細瘦的指尖探出,從門縫中緩緩夾出一張紙片。
紙條?
護在後方的紮克垂頭掃了一眼,隨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哦,又是這種東西。
——“在午夜時分,將死者的名字寫在紙條上塞入「往生堂」的門縫,不日,就能看到死去之人的亡魂。”
拜這條莫名其妙的傳聞所賜,他們還真沒少收到奇奇怪怪的小紙片。
上麵不是用紅墨水詛咒一樣寫著某個人的名字,就是把往生堂當成了奇怪的許願池。
事實上,這條傳聞有一個原始版本——
“有需要的客人請到「往生堂」門前,取下空白的木牌,寫上委托內容後,從門縫塞到堂內。”
“根據牌子上的要求,無論是訃告、火化還是葬儀,「往生堂」都會做到讓客人十分滿意。”
這本來是「往生堂」一開始的‘下單規矩’。結果幾經流言後,門前的木牌無人理會,反倒是這種稀奇古怪的小紙片層出不窮。
該說這裡的人腦子有問題,還是喜歡找刺激?
想到這,紮克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看向那張紙條上的內容。
但這一次,情況出人意料。
無論留言的人是誰,這一回,對方竟然認真地在紙條上,用鋼筆寫下了一行工整的字跡,包括死者的名字和委托內容。
紙條上的內容是——
【請給他一個告彆葬禮,送彆織田作之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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