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如果以胡桃的視角回溯整件事,就會神奇地發現,某個前黑手黨乾部從出現的第一秒起,就毫無‘神秘’可言。
首先是北邊港口。
幾乎全橫濱的人都知道,北邊的港口鬨鬼。
那段時間,除了胡桃每天扛著釣竿,興衝衝地往港口跑之外,那裡連一隻海鷗都沒有。成功達成了身在市區,卻‘狗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奇妙成就。
也正因為如此,紮克才不止一次吐槽,誰家正值青春的小姑整天提著水桶,沒事往鬨鬼的海邊湊。
然後,在胡桃連續蹲點港口的第四天,一個失憶的美少年(?)破水而出。
說這裡頭沒有點貓膩,連紮克都不信。
唯一讓胡桃感到疑惑的是,既然這位突然冒出的少年有求於「往生堂」,為什麼不直接以客戶的身份登門下單,非得處心積慮地使用手段?
很快,胡桃從太宰治故意激怒紮克的舉動中,得到了答案。
理由很簡單——
【他不信任「往生堂」。】
【又或者說,他所求之事與現世的葬儀無關,反而與「往生堂」聲名在外的那條‘流言’有關。】
【所以,他需要眼見為實,親眼目睹答案。】
好吧,不信任就不信任吧。
在想通這一點後,胡桃大方地表示,行!
反正他們也不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客戶了,早就習慣了。
至於親眼目睹……
嗨,多大點事兒。
胡堂主繼續表示,其實根本不需要那些手段。
這位客戶完全可以直接報名,參加他們新推出的‘往生一日體驗會’活動嘛!
保證從送靈到火化,一應俱全,一步到位!
本著既然來都來了,實在沒理由放過主動送上門的客戶,胡桃爽快地默許了太宰治試圖加入委托的行為。
當然,保險起見,可靠的堂主小姐決定還是把人帶在身邊。
接下來,就是在解決委托的時候,順便配合滿足一下客戶的‘失憶’演出。
他們往生堂可是專業的,向來承諾百分之一百讓客戶十分滿意,即使是演戲也沒有死角!
在橫濱警局時,菜鳥木村刑警曾悄咪咪地詢問胡桃,太宰治是什麼人。
彼時,胡桃給出的答案是‘一個麻煩又不太尋常的客戶’。
事實上,那時候的胡桃確實是這麼想的。
她暫時還沒有把‘織田作之助’,與‘約翰’聯係在一切。
直到商業街時,太宰治主動後退一步,告知了自己的真正來意。
“胡堂主,如果說我親眼見過呢?”
“在我的友人死後,我曾一遍又一遍親眼目睹他的亡魂在我麵前跑過,就用這雙眼睛。你相信嗎?”
胡桃必須承認,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重視起這位‘神秘客戶’,將他列入待解決名單。
現在回想起來,很難說,這不是太宰治的另一種以退為進的手段。
但胡桃不在意。
因為,這恰巧也證實了她心中的另一個猜想——
那個名為‘告彆’的葬禮,究竟是為誰而存在的。
以及,這則訂單,真正的委托人是誰。
……
…………
在這一連串的委托與事件中,胡桃知道太宰治在觀察「往生堂」,並尋求可利用的破綻;而太宰治同樣心知肚明,這位年輕的堂主小姐清楚他在撒謊,知道他處心積慮,彆有預謀。
但即便如此,往生堂的堂主依舊默許了他的一切行動。並在最後,對他發出前往「邊界」的邀請。
為什麼?
唯獨這一點,太宰治想不明白。
這位年輕的堂主小姐看似一切皆允,非常好說話,實則有著一條嚴酷而清晰的底線。
即使是那群孩子和竹本桃香的哀求,也隻換來一次短暫的告彆。
他憑什麼以為,對方唯獨會對他另眼以待?
然而,事實卻再一次出乎了太宰治的意料。
為什麼?
憑什麼?
深夜,公寓走廊外
在短暫的愕然與無措後,太宰治很快恢複了冷靜,速度快得仿佛那片刻的失神,隻是月光造成的錯覺。
兩人四目相對,靜謐的夜色在其中無聲蔓延。
數秒後,太宰治開口,主動打破了彼此的沉默。
“胡堂主,你曾經說過吧,看不到的人還是永遠不知道比較好。即使是竹本浩誌,你也沒有讓他跨過那條線,和孩子直接見麵,而是使用更迂回的手段。”
“那麼,你為什麼唯獨允許我跨越「邊界」?”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他身上還有什麼東西,值得往生堂的堂主小姐,做出如此巨大的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