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主街道兩邊皆站著百姓,有者是被迫前來,一臉不情不願,有者則是看熱鬨的湊在一起,人員雖多,卻沒有什麼大聲的歡呼,即使有聲,也是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
長長的街,顯得有些安靜。
沒多久,驅行的輦車緩緩出現在視線中,四麵皆是長長的玉珠垂簾,內紗隨風飄飄躍舞,裡頭的人看不清具體模樣,但能依稀瞧見身形。
車來了後,大部分人伸直脖子的望去,畢竟在京城都鮮少能看到的皇氏宗親,更何況是養尊處優、盛寵無限的長公主。
更多是好奇。
好奇這位是否真如傳聞那般美如媚狐,能蠱惑人心,又或是另外一種傳言,驕奢淫逸、隻知縱情酒色。
眾人仰麵瞧著,那片刻會被風吹起的長紗,飄蕩起起伏伏,裡頭美人的容顏時而顯現又快速的遮上,以至於根本來不及瞧清。
即使沒看到真容,但也瞧出了她的左側坐了個人,依照身形一眼便知是男子。
看到這,談論的聲音變得嘈雜。
"還真是如傳說中的那般,去個遊園宴都帶男寵。"
"要我說這尊大佛能來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估計是想搜尋俊俏的小郎君吧?"男子話裡雖帶著鄙夷之意,但卻在說完時理理衣裳,挺直了腰杆。
旁邊一婦人對議論最"熱鬨"的地方小聲地提醒道:"那幾個!小點聲,這可是當朝長公主,當眾蜚議,小心安個不敬之罪,這可是會掉腦袋的!"
言罷便對即將駛來的車輛屈身行跪拜禮。
看到這,眾人才反應過來行禮,紛紛閉上嘴,
車內的尉遲晏微掀開一個口子瞧外頭的情況,將那些說得比較過分的話聽了進去,旋即看向主座上閉目養神的楚嫆。
猶豫片刻,弱弱地開口,"殿下,其實我可以與傅兄他們二人擠一輛車的。"
"您生來尊貴與我這般身份低微之人同車而行,實在是有些……違和。"語頓一下,繼而道:"畢竟,對您的名聲也不好。"
聽到這,楚嫆懶懶的抬起眼,一臉不在意:"流言罷了,一句兩句不嫌多,說者有意,本宮無心理會。"
目光瞧向他,"至於你,昨夜不是說得好好的,時時刻刻待在本宮身邊保護嗎?"
最後一句話沒有苛責的意思,他卻立刻慚愧的微垂頭,"奴知錯。"
楚嫆將撐臉的手放下,坐直了些,靜默半晌,冷不丁地問:"小字是什麼?"
突如其來的問題,尉遲晏有些茫然,她不願解釋,直言道:"日後你的小字便是阿晏。"
聞言,他似乎懂了前麵的問題,但對於這個稱呼覺著彆扭,"其實我的小名……"
沒等說完,楚嫆先行閉上了眼,選擇充耳不聞。
尉遲晏欲言又止,將話都咽了回去。
行駛不足半個時辰便抵達了玉清園,周邊圍了護衛,而她出行也帶來了一批。
徐壹等官員在大門前恭候多時,看她下車後立即上前行禮,幾人有說有笑的迎接入園。
景園占地不小,有遍布雕梁畫棟的水榭、雅苑,也有賞玩的林園水塘。
眾人跨進一道月拱門,視線瞬間變得開闊,林木圍牆綠水倒映,花草逢春生機盎然,中間最大的空曠處擺著宴席。
紛紛入座,歌舞菜肴一同上齊,徐壹率先向她舉杯,聊表感謝之意後豪邁的一飲而儘。
其他人緊隨其後,楚嫆淺笑盈盈的點頭。
宴席上的歌舞中規中矩,到底是比不上宮廷裡的,坐下沒多久她便覺著無趣,酒菜也隻是隨便吃了些。
徐壹幾人眼神交彙,像是在意會神謀著什麼。
最終,一男子站起身來,作揖道:"殿下,微臣是縣丞王仕,我們這的園子很大,若想逛逛,我們願為您在前引路。"
她還未開口,反倒是側邊的盧昇說道:"不必勞煩幾位大人了,我們殿下喜歡自行遊走。"
聽到這,幾人有些詫然的麵麵相視,最後神同步的瞧向她。
楚嫆站起身,以笑回應後轉身離開,她旁邊的三人也起身跟上。
徐壹等人隻能望著那離去的背影,待走遠些才敢出聲交談。
"這長公主果真是看不起我等,連賞臉吃一頓飯都坐不了多久。"其中一身形稍富態的男子直言嘲諷,"一句話都不願多說,還真是孤傲。"
王仕則一臉擔憂,"徐大人,據我所知長公主已遊行了赭州和陵陽,突然到訪我們這的小縣,我總覺著會不簡單。"
不知想到什麼,神情一變,"莫不是……"
徐壹眉頭一皺,輕搖頭,"不可能,除了我們幾個,外界的人是不會聽到如何隻言片語的。"
"若真出了事……"他眼神犀利的一掃視,在場的每一個人瞬間噤聲。
隨行的幾個侍衛在身後離得不遠,楚嫆走進一處園林,布景樣式不同於京城所見的那般富麗堂皇,露天、水上庭軒、桃花樹竹,處處都透著清雅。
此地春雨多,若是雨天觀景更是彆有一番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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