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入座,楚嫆持白棋,先行落子。
黑白棋子在棋盤上漸漸增多,你來我往。
楚嫆問:"在漠北,你的棋術當論如何?"
他不慌不忙地回:"奴的身份低微,在忙碌中擠出閒暇之餘才會下,大多數都是自顧自下,也有與人對弈過,但……"
話音延長,緊挨著白棋,放下一子,"從未輸棋。"
"不過,在殿下麵前自然是不敢比較。"
楚嫆挑眉輕笑,"何必這麼早的妄自菲薄。"
尉遲晏沒再搭話,黑棋步步緊逼,侵占白棋周邊的氣運,吃掉了一枚又一枚。
她慢條斯理的摸棋,順勢而行,"在本宮遇到的這麼多人中,你算是唯一一個敢多次僭越的。"
"篤定我不會立即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挑釁。"
尉遲晏故作聽不懂,"殿下也挺讓奴感到意外。"
"先前聽傳聞說,您驕縱蠻橫,整日縱情酒色荒淫無度,可真當接近了才知絕非如此。"
"您外冷內熱,外人眼中不在乎名聲,實則卻有著男子都比不上的才能與果斷。"
"徐縣、木雲城,再到如今的順州,走的每一步都不是表麵的享樂,先前奴還覺著疑惑。"
"方才醒來時,細細的思考,好像想通了。"
尉遲晏抬眸,正視著她,大膽直言:"糧乃國之根本,現而政不清明,關乎國之存亡大事,需立即揪內腐官員,護四方民生。"
"您假借遊玩的名頭,暗中調查、鏟除禍害,最終的目的就是護民。"
"奴果真是沒看錯人。"
楚嫆聽完也不惱,微微淺笑,"你是很聰明。"
他也笑著,接過她未說完的話,"不及殿下的十分之一。"
"隻是現在的問題太多,您是有些疲累了嗎?"
"瞧這氣色,一夜未睡吧?"
楚嫆沒有因他的話而亂心神,漸漸開始反擊,"我們這有一句俗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字麵意思淺顯易懂。"
"你確實看得比彆人清楚,但也莫要聰明過了頭。"
眼前的黑棋逐漸受到她的圍剿,尉遲晏輕笑,"殿下,您的棋術應是從小便練就的。"
"恕奴眼拙,這局您能贏的勝算,好像不大。"
楚嫆聽出他話裡的意思,開門見山的問:"賭什麼?"
他拿起一枚黑棋,節骨分明的長指,盯著眼前的棋局,邊思考邊摩挲著棋子,仿佛在等一個時機。
片刻後,窗外突然傳來吵鬨聲。
尉遲晏舒眉,緩緩落在一處,眼簾掀起,笑得意味深長,"那我們便來賭人性。"
楚嫆摸棋的手停頓住。
吵鬨一下子變得更大聲,隱隱能聽清幾句對話——
"狗屁!霸占著糧食也就算了,如今還想讓我們乾活,想得美!"
"殺啊!狗官!有本事就殺了我們!"
"要死就一起死,誰也彆想活!"
聽到這,她稍皺起眉頭,迎上他的目光。
尉遲晏再次吃掉她一枚白棋,語調慢悠的解釋:"黑白兩棋,各代表善與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