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回憶之處,觸著碰著,都是帶刺的花』——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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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珩死了。”
一個平平淡淡的聲音激起了站在窗邊的幾隻絨雀,它們唧唧啾啾地撲扇著翅膀,隨風而起,晃蕩著停在了白發男子的肩頭上。
男人的一隻眼瞳被隱沒在了長長的發絲下,臉上掛著風輕雲淡的微笑,高高束起的白色馬尾隨風飄揚,他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小臂上的臂鎧和石桌碰撞,發出了“叮呤當啷”的響聲。
在他麵前,施施然坐著一名青年,對方似乎很是疲憊的樣子,打了個哈欠,語速很慢,但每個字都清晰可聞:
“持明輪回,就是斬斷前世因果,景元,身為將軍,這些常識你應該是知道的才對。”
“將軍”應該是顯赫的身份,但在青年口中,好像這兩個字微不足道一般。
對桌青年的身影印在了將軍的金瞳之中,頭頂絳紫色的龍角和搖晃著的紫鱗龍尾顯然昭示著對方不是普通人。
“嗬嗬,持明蛻生的傳統我理應尊重,隻是你用著故人的麵龐,用著故人的名字,甚至連習慣都如此相似,我實在是無法將你當作另一個人,算是我的不是了。”
聽到景元道歉,青年便將龍角和龍尾都收了起來,瞳孔中的金紫也變幻成了一片淡淡的墨色,他幾乎要及腰的青色長發逐漸縮小,身上的氣息也漸漸收斂。
現在的他除了相貌出眾和那雙尖尖的耳朵以外,其他地方已與尋常的仙舟人無異。
隻是景元歎了口氣,眼中的懷念之色更甚:
“白罄……現在的你還叫這個名字嗎?”
似乎是想到了剛剛青年有些不滿的話,景元叫出這個名字時,稍稍問了一句。
“將軍隨意,畢竟我剛從持明卵中出來,就被你們一大票雲騎軍押解來了這裡,腦子還是一片漿糊,名字什麼的也有些記不清了。”
白罄麵色有些不善,他將手中的茶杯不輕不重地撇在桌上,濺起點點茶水。
他還以為自己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是粘稠的海水和略帶著血腥味的海浪,結果沒想到睜開眼睛看到的居然是星槎,周圍還圍著一大票雲騎軍看著自己赤身裸體的樣子。
雖然感情淡薄,但他也知道“羞恥”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哈,見諒見諒,畢竟你的身世撲朔迷離,若不是我帶兵前去鱗淵境,還真無法把你帶出來。”
景元賠罪般主動舉起茶杯,在虛空中微微做了個碰杯的手勢,一口飲儘。
白罄嘴角抽了抽,沒有說話。
這人到底是在喝茶還是在喝酒?
白罄小抿了幾口茶,茶葉是景元帶來的,隨著茶水入喉,精神仿佛都為之一振,白罄腦中混沌的記憶也逐漸清晰起來了。
他看著周圍的一切,花鳥樹木,亭台樓閣,唯有天空有些虛假,但卻沒有人在意。
這裡是仙舟,確切地說是隸屬於仙舟聯盟中的星海巨艦:羅浮。
而這片藍天,隻不過是艦船上的人造生態罷了,但即使如此,在這裡生活的人民也不會計較這點違和感。
“所以,現在是哪一年?”
白罄問道。
總覺得,記憶中的仙舟好像沒有現在這般熱鬨。
“星曆8077年,你於卵中待了一百五十年之久。”
景元臉上的微笑依舊和煦,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了這個問題,並補了一句:
“宅子裡有史書若乾,你自行查閱便可。”
白罄點點頭,而景元手腕上鐲子似的東西微微閃爍,讓他沒了閒談的心思,這位將軍站起身來,起身時袍上的鎧甲泛著冷光。
“若是住不習慣,大可來神策府尋我,眼下羅浮還未從先前的戰爭中緩過神來,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逗留,告辭了。”
他拱了拱手,白罄也隨手揮了揮袖子,景元就這樣消失不見,還帶走了那兩隻絨雀。
“他還是這麼喜歡毛茸茸的東西。”
白罄撐著下巴,打了個哈欠。
所以現在他是被軟禁起來了嗎?
白珩……
白罄有些想不起來這個名字到底是屬於誰的,總覺得她好像和自己關係匪淺,但一想到那個人的時候,大腦卻是一片空白。
“不是說,輪回後就是什麼都不記得嗎?”
雖然白珩是誰他記不清,但更早一些的回憶還是如附骨之蛆般鑽入骨髓。
他腦袋有些發疼,便站起身來,躲進了屋子裡。
家具很新,想來是景元特意準備的,房間中透著一股淡淡的木香,白罄隨意地呈“大”字躺在了床上,甚至連靴子都懶得脫。
白珩……白珩……
……
白罄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是粘稠的海水,幾個尖耳朵的家夥圍在他身邊,口中喊著“龍尊”“龍尊”之類如出一轍的詞句,那時的他還聽不真切,隻是愣愣地看著那幾個尖耳朵的老家夥伸出了手。
他也伸出手,但對方的手卻與他錯開,拉出了隔壁卵中的孩子,並將其抱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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