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罄又回到了那片黑暗的空間,不過這一次,周圍的門戶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雪齋本人,這個其貌不揚的大叔胡子拉碴,就這麼站在他麵前,摸了摸腦袋:
“白大人,我這腦袋有點痛啊,你有什麼頭緒嗎?”
白罄的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握,那柄長刀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將古樸的未開刃長刀橫著放在手心,白罄輕聲道:
“嗯,我乾的。”
“嘶,下手恁重啊。”
雪齋苦笑一聲。
“一天是藥王秘傳,這輩子都是藥王秘傳,觸犯十惡逆的代價就是生命,這個道理你早就知道的。”
白罄沒有和他多廢話,而雪齋隻是點了點頭:
“大人說的對,隻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在你麵前的不過是殘存的模因,是即將消散的意識——腦海裡有句聲音跟我說的。”
雪齋兀自開口,似乎是因為記憶裡的狼頭人儘數被消除殆儘,他的身軀也變得透明了一些,一副快要消失的樣子,白罄看著這個給自己開了十一年星槎的飛行士,心裡有股莫名其妙的意味,但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有煙嗎?”
雪齋問道。
白罄掏出那根歪歪扭扭的煙,雪齋卻像是視若珍寶一般,伸手奪了過去,捏著那根煙將它掰直,盯著裡麵掉了一半的煙草,惋惜地不成樣子。
“人家送的煙,貴得很。以前餓怕了,攢不下錢,一有錢就給家裡老爺子和自己買飯吃,想著一定得攢下一碗餛飩錢,什麼時候再下雨,吃碗餛飩肚子就不涼了。”
“後來見到有人欺負個小女孩,我去挨了頓打,認識了阿欣,她家裡有錢,老幫我,我活了十幾年的瑣瑣碎碎也要靠她支撐著。我對不住她,便又盤算著要攢下一點錢,把她的債還清了之後,再給自己留點買星槎的錢,再買幾件衣服,走的體麵點,在星槎上就不冷了。”
“夢夢出生的時候羅浮剛結束戰亂,她當時像是個小包子,肉嘟嘟的,我真想保護她一輩子……可是沒機會了。”
“白大人,你要是理解這些感情就好了。”
他一邊說一邊流眼淚,叼著那根煙想點火卻沒有火機,煙在口中發著抖,抬起頭又將淚水止住:
“人死不能複生,錯了便是錯了,我自認罪孽深重,幫著藥王秘傳間接害死了很多人,願大人記住我的罪行,刻錄在十王司的檔案中,警醒後人。”
“就這樣,應該沒了,走了。”
他叼著那最後一根煙和白罄揮了揮手,往身後的黑暗走去。
“白大人,珍惜眼前人。”
等到白罄幽幽醒來的時候,周圍的黑暗空間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地是瑩綠色的火光和趴在自己身上酣睡的小小身軀。
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藿藿應該很早就明白了才對。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女,充當夜燈的尾巴大爺睜開了一隻眼睛,看了看是白罄後又閉上了眼,似乎相當放心的樣子。
白罄忍著想要踹它一腳的衝動,抱著藿藿就進了她的房間,將少女放在了床上後蓋好被子就準備離開。
“白大人,珍惜眼前人。”
這句話在他腦中流轉,他回頭看了看藿藿,心中滿是疑惑。
他在提醒我什麼?
雪齋的玉兆早已黯淡無光,顯然是已經進不去了,白罄便打消了再去看一看的想法,走到了院子伸了個懶腰,龍尾和龍角在身上延展,讓他難得地感到舒服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