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的,感謝你們的收留。”
黃泉感激道,臉上噙著淡淡的微笑,這是藿藿第一次看見這個女人笑,雖然化了妝,但藿藿能看出黃泉本身底子應當極好,即使不化妝也算得上是美人。
也不知道黃泉是怎麼過的玉界門,白罄的幽府通令可以查看她的身份,在玉界門的登記裡,黃泉是一名巡海遊俠,這讓白罄想起了景元之前的夢想。
隻可惜這夢想已經被埋進了地下,化作滋養羅浮的泥土了。
沒地方住也沒地方去的她讓藿藿有些擔心,再加上對方還是白罄之前的朋友,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心底的善良還是壓過了醋意,藿藿央求著白罄,將自己的房間讓給她了。
所以便有了現在這一幕,黃泉呆呆地看著對方在房間忙來忙去,自己坐在床上也不吱聲,半天了才憋出一句話。
“黃泉姐姐會化妝嗎?”
藿藿的房間不臟,但少女還是掃了一遍,灰塵就被她掃進簸箕裡帶走,將這些掃帚簸箕放在了一旁後,藿藿好奇問道。
“嗯,遙遠朦朧的記憶中,家鄉時有雷雨,女孩們害怕濕了妝容,總是隨身攜帶妝具。”
黃泉說完後,便歎了口氣:
“雖然如今的緣由與過去不同……但我依舊保留著這個習慣。”
藿藿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黃泉又道:
“你與白罄不同……你身上藏著一抹讓人無法忽視的、鮮豔的紅色,想必並不是虛無命途上的行者,為何會待在他的身邊?”
“我嗎?”
藿藿指了指自己,猶豫了一會後,她將門一關,黃泉也適時地讓開了位置,讓藿藿坐在她的身旁。
少女將這些年認識白罄的事情稍微縮略了一下,告訴了她,聽著這些故事似乎讓黃泉感到欣喜,她很有興趣,還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個桃子,“吭哧吭哧”地吃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藿藿明顯覺得她的表情要比白罄豐富許多,明明兩人都是虛無行者,但在黃泉身邊,藿藿的心情似乎好上許多,也更容易吐露心跡。
反觀白罄,像是一潭死水,藿藿真是有苦說不出。
“如此……我明白了。”
等藿藿說完後,黃泉微微頷首,太刀被她放到了一邊,不帶武器的女人顯然溫柔了許多——或者說她本身就是一個很溫柔的人,隻是這溫柔有棱角,隻有藿藿才能看見其中的柔軟:
“或許我知道白罄為何還未墮入虛無了,不止是持明蛻生的因素……其中也包括你。”
她指著藿藿,讓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雙手握拳放在胸前,有些發懵。
“我時常會忘記一些事情……所以比起回憶,我更習慣用‘感受’去捕捉什麼,我想,白罄也是一樣。”
黃泉自顧自地道:
“你給了他不一樣的感受,就與當初的白珩無二,這便是他還未墮入自滅的真相,你對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吧?”
這句話說的藿藿臉紅心跳,少女自以為能隱藏無數年的小心思如今被人一語道破,讓她不知所措的同時又有些難過。
就連一個今天剛認識的外人都能看穿自己的感情,那朝夕相處的白罄為什麼看不出來呢?
是真看不出來,還是不想看出來?
她不知道,藿藿又陷入了迷茫當中,又有了去星槎海數星槎的念頭,可黃泉的下一句話仿佛又再一次將她看穿了一般:
“無須擔心,藿藿,白罄身上的‘侵蝕’比我多得多,實力也比我強得多,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黑洞’嗎?”
藿藿點了點頭,想了一會,將黃泉在綏園的那番話一字不差地複述了出來,對方似乎有些驚訝她的記性之好,挑了挑眉頭:
“人行於命途之上……而後尋索,而後頓悟,而後存在,白罄站在了第三個階段,他就是黑洞,即使不曾顯露,但在每一次你與他的眼神交接中,他早已經冰冷而又沉默地擁抱了你無數次。”
安靜的房間中,仿佛隻存在了藿藿的心跳聲,在“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她彆過臉去,輕輕抿唇:
“可……可師父本就無心,他是天生的虛無行者,若不是我被他撿到、若曾與師父同行的人還未離開,那站在他身邊的人,都不應該是我才對。”
少女似乎鑽起了牛角尖,黃泉並未繼續開口,而是安靜地坐在一旁,像是一名合格的傾聽者,與她而言,這些都隻是她的“感受”而已,藿藿若是不相信,自己也並不想將自己的“感受”加諸他人之上。
“我……我還是先回去吧,黃泉姐姐晚安,明天……明天見!”
少女離開了,臨走前還幫她關了門,女人隻是沉默著,在安靜的時光裡輕輕笑了笑。
回到了白罄屋裡,藿藿這才按下狂跳不已的心跳,白罄又陷入了安詳的睡眠中,如一具屍體一動不動,白珩留下的遺物便放在桌上。
那枚玉佩,藿藿跪坐在椅子上,捧著那些碎片翻來覆去地看,心中湧上了幾分猜測。
不是虛無的命途行者,黃泉便說自己身上的“紅色”鮮豔而又無法忽視,那是不是意味著,隻要“紅色”足夠豔麗,便能抵禦虛無的侵蝕?
那這“紅色”便是所謂的存在?
她看向了睡著的白罄,想到他可能會迷失在虛無之海裡,漸漸消逝,心頭突然湧上一抹窒息感,沒來由的痛楚在讓藿藿呼吸困難,差點沒讓她從椅子上摔下去。
對幼小的她來說,白罄就是那永遠照在前方的月,雖然孤高清冷,但對走在黑夜的自己來說,就沒有什麼是比月光還要更親近人的存在了。
如果這輪月亮消失,藿藿無法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枚玉佩對師父很重要吧……若是修好它的話,也許能減緩來自虛無的侵蝕。”
她坐在了桌前,就連近在咫尺的白罄每日的日誌她都懶得看了,小夜燈就這麼亮堂著,工具箱被尾巴提了進來,這隻歲陽叮囑了一句早點睡後,就又飄了出去。
藿藿坐在了桌前,盯著上麵複雜的紋路查起了關於玉兆刻錄方式的資料來,眉頭緊皺,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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