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輕逢直覺他要問出點什麼厚臉皮的問題,正要拒絕,季則聲卻已經問出口了:“今晚能和師兄一起睡麼?”
謝輕逢都快氣笑了。
他開始懷疑原來的季則聲已經被人奪了舍,新來的是個沒臉沒皮的死斷袖。
他微微傾身,露出一抹笑意:“季則聲,彆人的師弟也會半夜不睡覺,來爬師兄的床麼?”
季則聲早已對麵前人的刻薄有所見識,兩個男人睡一張床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從謝輕逢嘴裡說出來,就像他居心不良,不知羞恥一般。
他正要說話,謝輕逢卻忽然躺了下來:“你若真不知羞,就上來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季則聲哪裡還敢上榻,規規矩矩地回去睡了。
已有前車之鑒,謝輕逢自然知道季則聲不會規規矩矩睡著,果然不過兩刻,睡熟的季則聲又抵不住寒氣,夢遊似地站起來,掀開被子躺了進來。
謝輕逢忍無可忍,乾脆不睡了,誰知還未起身,身側之人忽然動了動,開口道:“師兄。”
聽聲音不像是睡熟了,倒像睡醒了。
黑暗之中,季則聲輕輕道:“你身上好暖和。”從記事起,他就鮮少與人這般親近,如今同榻而眠,竟似有恍惚之感。
他說不清楚這一刻心緒到底如何,但地上實在太冷了,他在暗處徘徊許久,也沒找到落腳之處,整個屋子裡隻有謝輕逢身邊才是暖的,他舍不得再下去了。
謝輕逢微微一頓,沒說話。
季則聲知道他還醒著,一字一頓道:“接下來兩個月我都幫師兄沐浴做早點,你彆趕我下去了。”
陪睡一晚,又多伺候他一個月。
謝輕逢一時分不清這樁買賣誰更劃算,但季則聲鐵了心要黏他,他總不能下床去門外吹一夜冷風。
他雖然是gay,但也是個有原則又潔身自好的gay,既然季則聲厚著臉皮送上來,被占便宜也不是他的問題。
黑暗中,他把季則聲往裡麵推了推:“不準抱我,熱死了。”
季則聲果然往邊上靠了靠,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麼,謝輕逢凝神一聽,卻是句“師兄晚安”,說完這句話,季則聲又睡著了。
謝輕逢都開始羨慕他倒頭就睡的睡眠質量了,靜謐之中,屋外傳來“咕咕”的鳥叫聲,靜聽片刻,倦意襲來,他閉著眼轉身背對著季則聲,陷入了睡眠。
一夜無夢。
天光大亮時,嘰嘰喳喳的鳥叫喚醒了沉眠的人。
謝輕逢少睡懶覺,到點就起,然而今日剛睜眼,就察覺到呼吸困難,身體笨重,轉目一看,季則聲又十分不自覺地靠了過來,睡得十分愜意,二人腰腹相貼,腿腳相纏,搖搖欲墜,隻要稍稍一動就會雙雙滾下榻。
謝輕逢開始認真考慮手刃男主的計劃時間要不要提前。
他道:“季則聲,快起來做早點。”
如今這幅情形,到底是誰伺候誰?
聽見聲音,季則聲悠悠轉醒,一睜眼就看見師兄俊美冰冷的臉近在咫尺,目光如刀,大有將他千刀萬剮之意,登時睡意全無,一個鯉魚打挺想要起身,卻忘了此刻兩人像兩隻觸手打結的章魚。
“砰——”冰涼的地板砸出一道悶響,謝輕逢方才落地,季則聲就緊隨其後,麵對麵倒在他身上,身下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陡然相碰,二人雙雙臉色一變。
謝輕逢咬牙切齒:“季則聲——”
季則聲頓時驚慌失措,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師兄!我……”
他尚未開口,卻聽門外傳來兩道熟悉人聲。
一人道:“奇怪,都這個時辰了,怎不見季兄和謝兄?”
另一人道:“他們昨日與魔族交戰,消耗不小,想是還在睡吧。”
竟是薛逸清和曲新眉二人,謝輕逢眉頭一皺,他們來乾什麼?
“一日之計在於晨,怎能如此渾渾噩噩?待我叫醒他們!”說罷便朝門口走來。
謝輕逢和季則聲對視一眼,心道不好,正要施法關門,房門卻被人一腳踹開:“謝兄!季兄!聽說你們的房子被燒了小弟我來瞻仰瞻——”
他話未說完,喉嚨卻被麵前畫麵扼住,陡然失聲。
“你大驚小怪什麼?”曲新眉見他呆如木雞,走上前來,也跟著“啊”了一聲,神情錯愕。
謝輕逢:“……”
季則聲:“……”
兩個衣衫不整血氣方剛的年輕小夥同榻而眠就算了,大清早不睡覺滾到榻下,姿勢還這麼不可言說……
薛逸清腦子一抽,想起以前不少世家同窗都會有些男風斷袖之癖,在七弦宗清修不易,同門師兄日久生情也正常,登時什麼都明白了,他心下一沉,“啪”一聲,又把門砸上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們繼續吧!我和師妹就當什麼都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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