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安盛三年,二月初十。
香甜的牛奶帶著溫熱,被蘇茵茵一口喝下。
吃過早飯啦!
收拾收拾!
準備去喜宴啦。
三歲的蘇茵茵基本有了自理的能力,她拿著小帕子擦擦嘴,又抱著自己的小碗噠噠噠往廚房跑。
哥哥蘇顯今年十一,順手拿走妹妹的小碗,連帶著他的碗一起洗刷乾淨。
今日一家四口都換上體麵衣裳,準備去丁家跟劉家的婚宴。
蘇茵茵沒滿月的時候,爹爹的下屬丁鵬正便跟鄰居姐姐口頭許了婚事,當年年底便過了小定。
如今終於要成親啦。
蘇家也算媒人,特彆是蘇茵茵,要不是為了看小孩,這對郎才女貌的姻緣也不會成。
丁家送給劉家的喜餅,還是蘇娘子親手做的,今日喜宴上還會發給賓客們,他家肯定要過去的。
二月的天氣暖和不少,蘇茵茵一手牽著哥哥,一手牽著娘親,唯獨拉下老父親。
老父親歎氣,隻好拿著賀禮跟在後麵。
丁家跟劉家的婚事準備的妥當,女方所住的常安巷裡貼了不少喜字,街坊鄰居都收了喜糖,鞭炮從清晨開始,每隔半個時辰放一次。
既是催妝,也提醒時辰。
劉家忙的腳不沾地,看到蘇家人來了,連忙道:“花簷子馬上到了,我這心裡空落落的。”
見她淚光閃閃,蘇娘子忙上前道:“你之前不一直念叨,這也算了卻一件大事,放心一會咱們都跟過去,都能看著呢。”
“還有我,我陪新娘子,肯定不會讓人欺負她!”蘇茵茵自告奮勇,她甚至可以跟到洞房裡麵陪著!
劉嬸子憐愛地摸摸小茵茵的頭:“等你嫁人了,我隻怕要再哭一場。”
蘇娘子罷了,蘇副使,哥哥蘇顯立刻皺眉,想到那個可能,他們心都要碎了。
說話間丁家的花簷子到了。
迎頭的是新郎官丁鵬正,他騎著借來的高頭大馬,一身嶄新的新郎紅衣,上麵刺繡是女方的手藝,看得讓人不禁感歎。
後麵跟著的花簷子由六個人抬著,這樣的花轎四麵並不遮擋,隻用輕紗覆蓋。
花簷子的頂蓋周圍插滿鮮花,迎麵走來芬香鮮活,上麵的鮮花明顯費了大功夫,是男方天不亮便開始布置的。
二月初十剛初春,這些鮮花可不易得。
蘇副使的下屬丁鵬正四肢僵硬,下馬的時候差點跌倒,看到上司都沒說出話,直直去女方家門前叩門。
周圍女方賓客笑得彎了腰,一定要他做催妝詩才成。
蘇茵茵熱鬨瞧得高興,她還是頭一次看古代的婚禮呢。
甚至從兩人見麵,到如今成親,全程都見證了!
蘇茵茵個子矮,看不到前麵的場景,被爹爹直接抱起放在肩頭。
這樣看到了!
新郎官被調侃的求饒,在男方迎親兄弟的幫忙下,這才成功見到新娘子。
劉姐姐一襲綠意,上麵點綴金色紋飾,手拿遮麵扇,臉上羞紅,被新郎官穩穩背到花簷子旁。
樂聲不斷,待新娘子坐穩後,禮樂更是熱鬨。
“起簷子了!”
劉嬸子夫婦上前幾步,眼淚滾滾落下,被兒子兒媳扶著,方才止住腳步。
新郎官並未第一時間離開,先安慰同樣落淚的新娘子,再折返安慰嶽丈嶽母,再三催促下,方才離開。
熱鬨的迎親隊伍遠去,蘇娘子握了握劉嬸子的手,心裡也不是滋味。
若她閨女這般嫁人,她恐怕哭得更厲害。
這股悲傷很快被周圍人止住。
還未散去的四鄰一個勁地道:“這女婿好,禮數周全,人也妥帖。”
“劉嬸子,你從哪找來這樣好的女婿啊。”
“是茵茵啊,我聽劉家的說過,她家閨女去照顧還沒滿月的茵茵,正好跟蘇副使的下屬撞見。”
“這般好姻緣,竟然是如此來的。”
不少人開玩笑道:“小茵茵,你也給我說個媒唄。”
“我家兒子也沒娶妻呢,快沾沾喜氣。”
哥哥蘇顯直接把妹妹摟在懷裡,誰敢靠近?!
好在男方準備的車馬過來,趕緊請女方賓客上車赴宴。
負責招待的男方長輩還在道歉:“丁侄兒太緊張了,方才沒跟您打招呼,一會定然讓他來陪酒。”
蘇副使並不在意這些,擺擺手:“大喜的日子,不說這些。”
男方長輩鬆口氣,向來聽聞侄兒上司人很不錯,果然如此,隨後又向蘇娘子致謝:“您做的喜餅極好,送出去時,人人都讚呢。”
一番客氣後,蘇顯蘇茵茵被塞了兩個紅包。
特彆是蘇茵茵的,明顯厚實不少。
誰讓她撮合了這段姻緣!
哎?
怎麼都這麼說啊。
馬車拉著一家四口直接去喜宴所在的園子。
丁家喜宴並不設在家中。
他家不是汴京人,一大家子是為丁鵬正的婚事才過來的,故而也沒個固定的住處。
三年來,丁鵬正值了不少大夜,又跟同僚上司們借些銀錢,在西城常安巷不遠的地方買了處小宅子安家。
但小宅子隻夠新婚夫婦住的,人多一點就擠,設宴定然不成。
西城指揮使寧郡王聽說此事,讓人把手底下一處西郊園子騰出來,專門劃了片地方,手下在那辦婚事。
此等人生大事,寧郡王樂意幫個小忙。
對寧郡王來說是小忙,卻解決了丁家的大難題。
郡王的園子果然氣派寬敞,即使隻分了一部分出來,都夠雙方親朋咂舌的。
蘇茵茵也被眼前的園子震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