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時,看沈春燕正躺在炕上呢。
炕上隻鋪著一領破草席子,連個褥子都沒有。
她滿臉通紅的蓋著個大被子,躺在那裡瑟瑟發抖。
聲音倒是很好聽,都是顫音。
“誌明,你來了!”
“來了!”塗誌明回應道。
“嫂子,病的這麼嚴重,咋不說話呢?上午還跑我家幫忙,哐哐的在那打土坯,誰都沒看出來你生病了。”
沈春燕咧嘴笑了一下,“你剛救了我的命,你家裡有事兒我家咋能沒人到場呢?那不喪良心嗎?
再說早上的時候也沒這麼嚴重,就是下午之後不知怎麼了,突然就難受起來了!”
饒是塗誌明口齒靈便,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物用物還,錢用錢還,情用情還。
深情厚意是不是幾句空洞的話就可以還清的。
給沈春燕號了脈,拿了藥,說了些注意事項便起身告辭了。
賈老六的爹媽門口相送,大丫四個孩子出門相送,跟在屁股後麵送出了老遠。
塗誌明摸著大丫的大腦瓜,小聲說道:
“丫頭,我在麵口袋裡放了錢和糧票,你一會兒回屋之後拿出來給你娘收起來!
明天讓你爹去公社糧站把糧食買回來。
跟你爹說,糧食不夠吃來找我借,我是赤腳醫生,有補助,糧食有富餘。”
小丫頭聽了,眼睛裡的淚水奪眶而出。
啞著嗓子道:“謝謝乾爹!我、我們……謝謝乾爹!”
塗誌明一點兒都不喜歡乾爹這個詞兒,主要是受後世網絡的荼毒太深了。
於是他轉身停住腳步,對幾個孩子說道:“你們幾個還是彆管我叫乾爹了,這詞兒我聽著有點兒彆扭!”
“那我們管你叫什麼啊?”
“我知道了,要叫義父!”雖然沒在課堂上,二丫說話還是習慣先舉手,“古代的人管乾爹都叫義父。”
塗誌明感覺脖子一陣發寒,連忙道:“義父也不行,我又不是古代人!”
“那管你叫什麼啊?”幾個孩子有些懵。
塗誌明道:“在我們四九城那邊兒不管爹叫爹,我們管爹叫爸爸。所以呢,你們管我叫乾爹我有點兒聽不慣!”
大丫更大一些,聽言最先醒悟過來了,遲疑著說道:“那我們管你叫……‘乾爸’?”
塗誌明喜笑顏開,“對嘍!”
“乾爸!”
“哎!”
“乾爸!”
“哎!”
……
幾個孩子差一點兒把塗誌明送到家,一直到了坡下,才轉身跑了。
塗誌明回家看了看,秀芝還沒回來,做完飯還早,便去了河邊找媳婦兒。
“小彆勝新婚”,他剛回來一天,倆人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
塗誌明現在一天恨不得把秀芝裝在衣兜才好呢。
清水河邊上,小風有點兒硬。
男人和孩子依舊在水裡努力擺著陷阱,捉著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