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瑤再回來時,身後跟了兩位抬擔架的士兵,“先說好,是你自己非要去的,可不是我要抬你去的。”水瑤向正在士兵攙扶下,往擔架上躺的雲歸抱怨。
“放心,他們要問,我就說你攔不住我的。”雲歸冷冷道,“誰都攔不住!”
夜風用力拍打著火把,火焰倒下又重新站起,大營中的燈火通明,卻少有士兵出現,就連巡邏隊也變得稀少。雲歸怔怔望著滿天星辰,心中焦慮萬分。他很清楚,如果千夢沒事,一定也會來看他,但至今千夢都未出現,說明她情況十分不妙。
雲歸雖然心中腦補過數種可能,但真實見到千夢時,卻怎麼也想象不出是這樣一幅情景。
“這是怎麼回事?”他朝桌邊一個束著棕色馬尾的年輕女孩問。
帳中漂浮著零星亮點,大小如砂礫。雲歸仔細觀察這些亮點,發現它們從虛空中閃出,然後,緩緩朝著床上的千夢彙聚,最終消失在她身體裡,此刻千夢已被換上一身米白色短袖睡衣,靜靜地躺在床上,任星辰融入身體而毫無反應。
“我們也不知道,”女孩起身,禮貌回答“夫人給她療傷後,她就一直這個狀態了。”
“多久了?”雲歸從擔架上掙紮著起身,在水瑤和女孩攙扶下,走到床前坐下,發現千夢身體吸收這些光點後,竟然散發出微光,肌膚好似變得透明。
“第七天了,公子。”女孩垂握雙手,立在床前回應,“從你們回來那晚到現在。”
“怎麼不告訴我她這樣?”雲歸目光冰冷,瞄向女孩。
女孩心中一怯,小聲說:“夫人期間去找過你數次,你都在沉睡,她吩咐我們,這事要親自和你說,讓我們不要亂說。”
“夫人呢?”雲歸的目光,就像一把玄冰刺進女孩心臟。
女孩更害怕了,好像一不小心,就會觸怒這個戰場歸來的殺神,這些天,營中關於雲歸的傳聞令她膽寒,她低聲說:“夫人今晚在河口鎮,明早回來。”
“好,那我就在這兒等她回來。”雲歸盯著她說完,轉頭看向千夢時,冰冷的目光瞬間融化成暖流。
“那我去給公子準備床鋪。”女孩說完,連忙向帳外走去。
雲歸輕輕握住千夢小手,依舊如往常一樣冰涼,還是他熟悉的溫度,雲歸欣慰一笑,輕輕將她的手放在自己臉龐。
水瑤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公子,你彆嚇柳兒了,她每天都在這兒用心陪著千夢姑娘。”
“她就是柳兒。”
“是。”水瑤走回桌邊坐下,手臂支著下巴道:“剛才你那樣子好可怕,我以為你要殺她呢!”
雲歸視線一直留在千夢身上,若無其事地回應:“怎麼會,我隻是問她話。”
水瑤似乎在喝著什麼,聲音變得古怪“聽說,戰場上歸來的將士,都會變得很可怕,而且越是殺人多的將士,就越可怕。”
“你覺得我這次回來有變化?”
“當然有,剛剛那一幕就是!”
“隨你們怎麼說。”雲歸淡淡開口,然後輕輕放下千夢的手,看到她身上沒有一絲傷口,才心中稍安。
水瑤幽幽道:“是啊,你眼裡隻有她,我們又算得了什麼。”她醋意橫生地說完,又猛地喝下一大口什麼。
雲歸沒再搭理她。這時,帳簾掀開,柳兒抱著一團床褥走到雲歸跟前,試探問:“公子,你可否讓一下,我把床褥鋪在千夢姑娘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