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伯夫人抬起頭來,淚如雨下。
“媽媽,我沒有辦法,若此計不成,我隻能下去見潯兒,向潯兒懺悔了。”
“夫人!”
安媽媽聞言麵色煞白,急忙上前來安慰,“夫人莫要說這樣的話,您是要心疼死奴婢啊。”
安陽伯夫人聞言,眼淚流得更凶了。
這十年來,所有人都以為她得了失心瘋,隻有安媽媽始終相信她,一直陪著她。
“媽媽,無論真假,我都要一試,哪怕是讓我和潯兒說句話也好,說句話也好”
安陽伯夫人摩挲著掌中的桐木人偶,不斷重複著最後一句話,肩膀止不住地發顫,那執著的模樣儼然像“入了魔”。
安媽媽看到此處,目光落在安陽伯夫人已生華發的頭頂上,眼裡有憐憫、有愧疚,但很快便被貪婪取代。
安陽伯夫人緩緩起身,腳步稍顯踉蹌,定定望著外頭日漸西沉。
按照那高僧的說法,隻消用朱墨為桐木點上眼睛,再貼上潯兒的生辰八字,最後滴上她這個生母的指尖血,就能將那個邪魂
思緒走到這裡,安陽伯夫人卻止不住晃了晃。
“母親母親母親”
他那般克製,無論她怎麼打罵,永遠麵色平靜,淡淡喚她母親。
這些年,她用了無數法子。
讓他喝過符水,將他浸過籠子,還曾請來驅鬼神婆,用沾了水的鞭子一鞭又一鞭抽在他身上。
無論怎樣的折磨,他睜開眼睛後,還是喚她母親。
那一次,他被鞭子打得奄奄一息,她揪著他晃著他,哭著問他,為何不肯騙她一句。
他若說,他就是潯兒,她或許會心軟的,她會學會自欺欺人的。
可他卻那般倔強,不肯說半句違心的話。
眼淚從安陽伯夫人的頰上滑落,她口中喃喃:“邪魂,他就是邪魂。”
她不必心軟,他隻是個占了潯兒身體的邪魂罷了
“夫人,時辰快到了。”
安媽媽在這時走上前來,輕輕提醒了句。
當年,江潯發了三日高燒,是在第三日的酉時初醒轉的,按照高僧的說法,“邪魂”便是那時占據了江潯的身子。
故而今日作法,也須在酉時初為人偶點上眼睛。
安陽伯夫人聞言渾身一顫,將手中的人偶攥得緊緊的,壓在自己心口。
呆立片刻,她到底還是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