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起身告辭,由福順親自送了出去。
此時,殿中隻餘盛帝與藺老。
藺老正侍立等候,這時溫成業借著殿門開啟衝盛帝行禮,言有話要稟。
盛帝點了頭,溫成業便快步入殿,湊近盛帝身旁低聲說了句什麼。
盛帝眉頭微微一挑,示意溫成業退下,這才看向藺老,笑道:
“老師,修直在宮門外求見,怎的,他擔心朕會對老師如何嗎?”
藺老當即解釋:“回聖上,老臣入宮前正在大昭寺拓碑,修直也在一旁。”
“聖上急召老臣,想來修直心中急切,也想為聖上分憂。”
這話說得圓滑,又儘顯維護之意,盛帝忽而微揚嘴角,狀若玩笑地問道:
“朕與修直皆是老師的學生,不知老師心中是否也厚此薄彼呢?”
藺老聞言急忙躬身要回話,盛帝卻擺了擺手,並沒有聽答案的意思。
他一揮袖,回到了玉案後落座,淡聲道:“今日急召老師,也是無奈之舉,畢竟崔尚書言明當年舊事時,朕也是嚇了一跳。”
藺老眸光一閃,捕捉到了關鍵字,蹙眉低聲道:“崔尚書?”
盛帝瞧見此處,微微掩目,一副疲態,“修直朕就不見了,老師出宮自與他說吧。”
藺老聞言當即識趣地行禮告退。
這時福順公公方送走長公主,與藺老擦肩入殿,急忙停下行了一禮。
藺老腳步穩健,很快就走遠了。
這時候,盛帝猛地睜開眼睛,冷聲吩咐道:“福順,去內庫將長公主當年書信取來。”
福順公公忙應了聲,又轉身出去了。
天色已晚,殿內燭火燃起,內外寂靜無聲。
盛帝伸手展開麵前的奏折,卻久未瞧進一個字,片刻後,竟心煩意亂將奏折往案上一扔,起身在殿中踱步。
“老師、皇妹、容太妃”
隻聽得盛帝喃喃兩聲,戴著玉扳指的手壓在案上,最後沉沉道:“老師,你可莫要叫朕失望”
藺老走在宮道上,神色平靜似水。
他知曉,聖上心中到底還是存了疑,否則最後不必特意向他點破,是崔道元告的密,欲看他們兩相爭鬥。
崔道元也是在走險棋。
當年是他助聖上登的位,如今反而又謀聖上這個位置了。
所有人都已入局,這般看來,時機是成熟了
藺老正這般想著,已然到了宮門口,視野中出現了一團暖光。
寒夜沉沉,馬車旁靜立著江潯。
他身姿修長,宛如夜色中一根修竹,手中的燈籠散發出昏黃的光暈,映照在臉上。
那如玉般的麵容在明暗之間本滿是冷峻,可瞧見他的那一刻,卻猶如冰雪消融,盈出笑意,快步而來。
藺老的心頭霎時泛起暖意,笑著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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