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媽媽嘟囔一聲,轉身就要出去,可臨到門口了,忽而腳步一頓,回身朝第一個書架看了眼。
姑娘今日見她將東西保存得好,那般高興,還誇她了呢。
現下正是關鍵時候,都費力了這些年,可不能出差錯了。
這般想著,莫媽媽又轉身回來,目標明確地走向第一個書架,很是自然地抽出其中一本,攏在手中快速翻看了一遍,麵露安心笑意。
同樣的動作,她連連做了三次,可每次都站在了不同的位置。
沈嘉歲躲在梁上,眼睛被熏得辣疼也顧不得了,仔仔細細將莫媽媽的位置牢記於心。
事急之時,人必先察其至重者,如護心之寶,失之則萬事休矣,此乃人性之常。
故而沈嘉歲方才模仿耗子的聲音,將莫媽媽引了過來,就是要引她自行暴露。
這會兒也不知是檢查完了,還是已然安心不必再看,莫媽媽轉身離去。
這時候她才抬袖抹了把臉,原來也早已被熏得淚流滿麵,確定待不下去了。
吱呀——
房門被關上了,燭火光團逐漸遠離。
聽外頭的動靜,莫媽媽似乎迫不及待地洗了把臉,良久才掐了蠟燭上了榻。
沈嘉歲的眼淚劈劈啪啪往下掉,隻覺得整個鼻腔都火辣辣的,這會兒輕手輕腳落了地。
她先是側耳聽了會兒外頭的動靜,而後迫不及待走到離她最近的第三個書架,抬手將最上排左三的書輕輕抽了出來。
下一刻,便見她學著莫媽媽抬手快速翻閱書籍,忽而動作一頓。
攤開的書裡夾著一封信,信封上不曾署名。
沈嘉歲的手微微顫抖,將信取出,卻不忘將翻開的書倒覆在架上,以防錯頁被莫媽媽察覺。
信封保存完好,但瞧著似乎有些年頭了,邊角微微泛黃。
信口是開著的。
沈嘉歲伸出兩指將信紙夾了出來,入手不薄,至少是兩張折疊在一處的。
屋內暗得很,為了防潮,莫媽媽估摸著將耳房的窗戶紙多糊了好幾層,導致光線陰蒙蒙的。
沈嘉歲將信紙展開後,儘可能近地湊到跟前,這才勉強辨出了信上的字。
無人知曉沈嘉歲到底看到了什麼,她那不曾被黑布蒙住的眼睛陡然瞪圓了。
這一刻,她的眼裡似有驚濤駭浪湧起,顯然是看到了什麼極不可思議的事。
可震驚過後,她的眼裡卻燃起了怒火,那細長的柳眉因憤恨而高高挑起,在蒙臉黑布的映襯下,更顯淩厲。
沈嘉歲的手在顫抖,卻不敢用力揉皺了信紙,拚命壓製心緒導致她的胸膛劇烈起伏,麵上也顯出了一絲痛苦之色。
隻看了一封信,她便明白了一切。
明白了顧惜枝的思量,明白了前世的“證據”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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