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拜高堂,高堂在上恩如山。”
“拜——”
江潯與沈嘉歲轉過身來,對著高堂深深一拜。
安陽伯夫婦看著這一幕,禁不住淚水漣漣。
安陽伯夫人更是哭得肩膀輕顫,急忙伸手去扶近前的沈嘉歲。
二人方起身,儐相聲音再起:
“三拜恩師,恩師教誨心血傳。”
此言一出,喜堂中響起了輕嗡聲,眾人齊刷刷看向了坐在一側的藺老。
藺老顯然也沒料到有這一出,一時微微瞪大了眼睛,那般豪放不羈的一個人,此刻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江潯眸光含笑,牽引著沈嘉歲轉向藺老,二人齊齊跪下,又是一拜。
這人世間啊,多的是人心換人心。
當初那個蜷縮於陌生身體裡的破碎靈魂,掙紮、絕望、舉目皆異,卻在泥潭中等來了一雙有力的臂膀,帶著溫暖的懷抱傾身而來,宛如春日暖風。
老師教他學識禮儀,教他為人處世,帶他走上官場,帶著那個破碎的靈魂一步步重塑,一點點蛻變。
於江潯而言,藺老是比父母更要親近的親人。
藺老看著跪在身前的江潯和沈嘉歲,他微微張著嘴,嘴唇有些顫抖,似是有千言萬語堵在喉頭,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那雙平日裡總是透著明亮笑意的眼睛,此刻已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他極力忍著,不想在這喜慶的時刻失了態,可眼看江潯和沈嘉歲遲遲未起,淚珠還是順著他那滿是歲月痕跡的臉頰滑落,一滴又一滴。
他終身未娶,修直之於他,何嘗不是親子一般的存在,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與美好的期望,是他捧在心肝裡頭的好孩子。
思及此,藺老抬起顫抖的手,俯身而去,將江潯和沈嘉歲扶了起來。
“好了,修直,歲丫頭,快起來,莫惹老頭子掉眼淚了。”
藺老努力扯出了一個笑容,儘管那笑容因為淚花而顯得有些狼狽。
江潯抬眸,對上藺老淚中帶笑的臉,鼻子驀地一酸,眉眼彎彎,眼淚卻幾乎要滾下來。
這時候,方是最後一禮:
“夫妻對拜,夫妻結發情似海。”
“拜——”
江潯與沈嘉歲重新站回堂中,在滿堂賓客的見證下相對一拜,額頭輕輕碰在一處。
透過那朦朧的紅蓋頭,沈嘉歲雖看不清江潯的臉,卻似乎能感受到,熾熱的目光不偏不倚,直直地落在了她臉上。
這時候,一道微啞的聲音帶著顫意,透過紅蓋頭悠悠傳到了沈嘉歲的耳邊:
“歲歲,我的妻。”
這般飽含熱切與虔誠,世間隻有沈嘉歲聽得。
沈嘉歲隻覺渾身血液像是被點燃了般,瞬間滾燙如火,心跳如急促的鼓點在胸腔內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