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沈嘉歲留了燈,上了榻,原是在想事情,但是昨夜實在沒休息好,迷迷糊糊中竟睡著了。
也不知什麼時辰了,身後忽然有微涼的身軀貼上來,驚得她一個激靈,驀地就張開了眼睛。
燭火已經熄了,屋子裡光線晦暗。
沈嘉歲正不知今夕何夕,耳邊傳來一道滿含歉意的聲音,“吵醒你了?”
一隻手臂攏在她的腰間,將她緊緊壓進了懷裡。
“阿潯”
沈嘉歲低喚一聲,在被子裡翻了個身,也伸手摟住了江潯的腰。
“累壞了吧?”
“對不起。”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又雙雙怔然,隨即一起輕笑出聲。
沈嘉歲仰起頭來,在江潯的唇邊輕啄了一下。
江潯低下頭來,氣息漸熱,就要回應這個吻,沈嘉歲卻已埋頭在他懷裡,甕聲道:
“今晚再不能鬨了,我知你明日還要去的。”
北風今日奉命去了清平城,就算快馬加鞭,這一來一回的,最快也得明日才能歸京。
彼時定又是一通忙亂。
江潯聞言,薄唇在沈嘉歲發間來回蹭了蹭,這才緩緩呼出一口氣,應道:
“好,聽歲歲的。”
聲音綿柔中帶著些微的嘶啞,整個人又往裡擠了擠,將沈嘉歲摟緊了。
往常心裡擱了事,他總是要反複思慮打算,原以為今晚也是個難眠夜。
可此刻帳內馨香環繞,聽著耳旁均勻又低緩的呼吸聲,江潯忽覺踏實得很。
心裡頭熱熱的,腦子也就變得懶懶的,他竟不知何時也入了夢鄉。
第二日,江潯在府中用過午膳後,才往大理寺去。
昨日審問,那老婦人說話顛三倒四,得虧手中還攥著狀紙,倒寫明了前因後果。
隻還需等北風和大理寺的同僚從清平城趕回來,才能知曉案子詳情。
這一等,竟又等了足足一日。
籲——
晚間,急促的馬蹄聲響在了大理寺外,大理寺丞與大理評事帶著北風和眾差役終於歸來。
江潯和崔明玨聞訊趕到正堂,大理寺丞謝輝快步迎向江潯,滿臉的倦意,卻快言快語道:
“大人,您道那強買畫作的公子哥是誰?竟是清平城府尹的親侄子!”
“卑職前去調閱案卷,竟受重重阻撓,好在北風兄弟武藝高強,都險些動武了,才叫卑職拿到了此案卷宗。”
“之所以耽擱了這麼久——”
謝輝指了指案上的書篋。
“大人,您要屬下去把清平城官員的甲曆一並調來,那才是真正的難,明明都帶了調令去,還周旋了大半日。”
“清平城可是畿輔城,竟不知為何,那府尹倒一手遮天,呼風喚雨。”
“此次若不是卑職們去得突然,打了那府尹一個措手不及,彆說卷宗了,隻怕連那侄子都揪不出來。”
大理寺眾人對江潯從來恭順敬服,此番得了他的令,可謂儘心儘力。
崔明玨站在一旁,將眾人的態度看在眼裡,當聽聞江潯還命他們調了官員的甲曆時,不由眸光微動。
甲曆記錄了官員的職名、履曆、考績、選授等情況,保存於各府衙的甲庫之中。
“那龔家的兒子兒媳呢?”江潯的聲音繼續響起。
謝輝聞言眉頭緊蹙,“龔家的兒子確實被拘在了豐樂府衙的牢中,定的是敲詐勒索與擾亂公堂之罪,瞧著吃了些苦頭。“
“但她家兒媳清平府衙說,從未有這樣一女子前來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