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扶熙是故意這麼說的。
為了在謝祁的心中種下一顆種子。
一顆懷疑的種子。
謝祁的冷眸深邃莫測,如深不見底的古潭。
“你懷疑太子妃?”
宋扶熙垂著眼瞼,長長的如同蝴蝶抖落般的濃密睫毛,投落下一片斑駁的暗影。
看著低眉順眼,溫順而又無害,連說出的話,都是柔柔軟軟的。
“妾身不敢,太子妃娘娘是妾身的嫡姐,與妾身流著一樣的血,怎麼會害妾身的性命呢。”
她嘴上這麼說,但如果說宋扶熙的死,何人受益最大,那人無疑便是宋時宜。
因為小太孫從出生起,便以嫡子的名義,養在宋時宜的名下。
宋扶熙這個生母一日還活著,對於宋時宜而言就是一種隱形的威脅。
謝祁垂眸,沒有接這話,眸色諱莫如深。
但掐著她細頸的力道卻是驟然鬆了開,宋扶熙得了呼吸,虛弱無力的趴在浴桶邊緣,捂著脖頸的位置,細細柔柔的低低咳著。
她的後背光滑如一塊上好的美玉,潔白無瑕,隨著咳嗽的起伏,優美的蝴蝶骨如同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
是一種帶著欲色的美。
謝祁的眸色濃了兩分,卻很快錯開了視線。
雖然謝祁不喜這個曾經算計過他的女人,但這次她的這番解釋,倒也不無道理。
謝祁也並不覺得,以她如今被囚禁在養心堂,還能有機會在東宮折騰。
“你該慶幸,你提前離開了臨華殿,今日之事,必須忘得一乾二淨。”
謝祁親自過來,是存了要送宋扶熙上路的心思。
他沒法忍受,同一個女人,竟然三番五次的算計他。
但此番來一趟,倒也有意外的收獲,他忽然改變了主意,打算姑且留她一命。
說罷,謝祁轉身便要離開。
但下一瞬,衣炔卻是被一股很輕的力道拽了住。
這股力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也無法完全忽視。
謝祁腳步微頓,垂下眼瞼,便見一隻白嫩嫩的柔荑,小心翼翼的,揪著他衣炔的衣角。
又似是怕他會生氣,粉嫩的指尖還在細微的顫抖著。
“殿下可以帶妾身,離開養心堂嗎?”
她怯怯的,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白兔,隻敢躲在洞口,在三番五次確認沒危險後,才敢探出腦袋來。
謝祁垂落的眼,正好就對上了她那雙,濕霧蒙蒙,如隔山照霧般的美眸。
她問得小心,但那雙瀲灩春波的眸子裡,卻又藏著期待。
期待他大發慈悲的點頭,帶她離開這個不是人住的地方。
謝祁不得不承認,他有那麼一瞬的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