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聽曲、對弈時是有多麼的滿室溫馨,此刻太子所說的話便有多麼的無情而冷漠。
不顧鄧良娣的挽留,謝祁在留下這句話後,便邁開長腿走入了雨幕之中。
福祿打著傘,跟隨在他身後一步的距離。
“殿下!”
鄧良娣甚是崩潰而絕望的,衝著謝祁的背影喊。
可她的苦苦哀求,卻沒能求來謝祁的一次回頭。
他的步伐很大,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高碩的背影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再也看不見一絲半毫。
太子的無情離去,打碎了鄧良娣編織的美夢,她一下便癱坐在地,隻能悲傷的哭泣。
“主子,地上涼,您先起來吧……”
素心想要將她攙扶起身,卻被鄧良娣一把推開。
“是本宮哪裡做的不好嗎?本宮那般小心翼翼,生怕會有半點不如他的意,分明殿下也是滿意的,可為何他情願冒著大雨離去,也不肯留下來陪本宮?本宮到底哪裡做錯了……”
鄧良娣雙手捂臉痛哭。
她不明白,為何她都這般努力了,太子還是不肯為她停留?
素心隻能竭力安撫:“主子,或許是殿下還有非常要緊的政事處理,所以才會不惜冒雨回去,今日殿下在茗羽閣的時辰也不短,這說明殿下的心中是有主子的。”
“隻是殿下一向以政事為重,方才見殿下如此焦急,必然是遇上了棘手的政事,這不是主子您的錯。”
鄧良娣抓住素心的手,如同即將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萍。
“真的嗎?殿下如此匆忙的離開,隻是為了處理棘手的政務,而不是厭煩了本宮?”
素心寬慰:“自然是的,滿宮上下,何人能讓殿下如此焦急呢?殿下必然是為了公務。”
在不斷的寬撫下,鄧良娣才逐漸冷靜了下來。
“你說得對,雨下得這般大,即便殿下不想留宿在茗羽閣,也完全可以等雨停了後再離開,完全沒有必要冒雨夜行,他一定是有緊急公務在身,一定是的。”
雖然福祿在後打著傘,但暴雨實在是太過於猛烈,幾乎是剛從茗羽閣出來,便被雨水打濕了衣衫。
謝祁的衣擺也濕了,但是他卻顧不上這些,他走的並不是回文華殿的路,而是通往了未央宮。
未央宮的宮人沒料到太子會在這個時辰過來,忙跪下行禮。
“見過太子殿下,奴才這便向皇後娘娘稟報殿下來了……”
但不等宮人前去稟報,便被謝祁製止了。
“不必驚擾母後,孤另有他事。”
謝祁隨手指了個宮人,將他叫到跟前來。
“宋承徽在哪個偏殿,前頭帶路。”
宮人很是吃驚,太子夜半冒雨而來,竟是來尋宋扶熙的?
心中雖是無比驚訝,但宮人卻不敢多問,恭敬的在前頭帶路。
八角琉璃宮燈在暴風雨之中,被吹得左右搖曳,忽明忽滅。
但謝祁幾乎是一眼的,便遠遠瞧見了,草叢邊似是蜷縮著兩道身影。
伴隨著一道驚雷乍現,那道倩影恐懼的瑟瑟發抖,將她那張綺麗濃豔的容色襯得愈發蒼白,脆弱得如同要被暴風給吹散的宮燈般。
她渾身幾乎都濕透了,像是一隻被人遺棄的可憐貓崽子,隻能無助的蜷縮在角落,等待著過路人那點微乎其微的憐憫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