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祁可以寵幸一個女人。
但他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喪失該有的理智和判斷。
先是布老虎,再是春桃說的這些話。
倘若這些都是宋扶熙的算計,那她所圖……是小太孫?
謝祁的眸色變得很深,也很幽冷,方才的那一點點的柔情,也在頃刻間蕩然無存。
“妾身前幾日已經見過小太孫,已經很滿足了,妾身不敢欺瞞殿下,小太孫畢竟也是妾身的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可妾身這個生母,卻從未儘過一個母親的職責,妾身隻是想,倘若這隻布老虎,能夠代表妾身,陪在小太孫的身邊。”
“也便相當於是妾身陪著他,妾身此生也無憾了。”
她說的那般真摯,她並不否認自己對於小太孫的想念,但同樣的,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她是沒有資格,養太子唯一的骨肉的。
可同樣的,她也是一個母親,想念自己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
她隻是想以一種卑微到塵埃裡的方式,表達對小太孫的思念與疼愛。
這並沒有什麼錯。
甚至可以說,是那樣的卑微。
一滴淚水,順著眼尾滑落,宋扶熙迅速垂下眼瞼,似是不想叫人瞧見了,她微微側過首,脆弱中又透著一股彆樣的倔強。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到底是十月懷胎生下的親骨肉,宋扶熙心中有所牽掛亦是正常。
倘若一點兒也不在意,反而才是冷血無情了。
謝祁心中的疑慮被心軟所取代。
一手捏住宋扶熙的下頷,讓她微微抬起半張昳麗的小臉,同時曲指,指節輕輕的帶過她的眼尾。
淚漬沾染在他的指節上,隨著滑動而擦拭去。
“既是臟了,那便丟了吧。”
他像是很隨意的說,“再重新做一個便是。”
但凡是有點兒腦子的,都能聽得出這話的言外之意。
再重新做一個,他來送給小太孫,如此便不會再被蕭皇後的人棄之如履。
宋扶熙水光盈盈的秋眸裡滿是詫異,與謝祁深邃如古潭的黑眸直直對上。
但下瞬,她卻是搖了搖首。
“其實在看到小太孫過得很好,妾身便已經很滿足了,小太孫金尊玉貴,妾身拿出的東西實在是上不了台麵,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眼前的小娘子是那樣的見好就收,點到為止,不給他造成任何不必要的麻煩。
她清楚蕭皇後不喜她,自然也更不喜她接近小太孫。
所以她很好的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越過雷池半步。
謝祁的心中在鬆動間,又軟了幾分。
“再睡會兒吧,孤走了。”
但起身的動作,卻被一道不輕不重的力道拽了住。
垂眸,便見小娘子瑩白的柔荑揪著他的一片衣角,仰著那張昳麗濃豔的容色,翦水秋眸裡蕩漾起絲絲的羞赧。
“殿下的腰帶上,似乎還少隻香囊。”
謝祁低首,看了眼自己的腰帶,上隻係了一塊祥瑞麒麟紋玉佩,玉質瑩潤,乃為上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