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就開始收拾她為數不多的行李。她給老公李成虎打電話告訴他要去廣州打工。
電話那頭,李成虎有些意外,隨後便憤怒地說道:“你不在家好好的待著出來乾嘛?你以為外邊的錢那麼好掙呢?你走了,孩子,我爸媽誰管呢?”
趙小雲的心中湧起一股委屈和憤怒,她提高了聲音回應道:“我在家待著就能讓日子好起來嗎?我在家這麼多年了,可是日子還是過得緊巴巴的。我出去打工也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孩子以後能有更好的生活。孩子有爸媽照顧,再說了,這些年你在外麵,家裡的擔子都落在我一個人身上,你在外邊一個人瀟灑管過我們娘倆兒嗎?”
李成虎一時語塞,他沒想到一直懦弱的趙小雲竟然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而且還敢質問他。沉默片刻後,語氣中帶著些許的不耐煩:“行了,那你自己決定吧,反正你也不要把外邊想的太好,掙錢那麼容易。”
趙小雲聽出了李成虎的不耐煩,心裡也湧起一股酸澀。她本來對李成虎的態度也是預料之中的,所以她也不想再過多糾纏。
她果斷掛掉電話,繼續收拾行李。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她知道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她要為自己和孩子的未來去拚搏,不能再依賴一個不靠譜的丈夫。
趙小雲再次打量了這個她生活了十年熟悉的家,心中雖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期待。
她收拾好行囊,輕裝出發。兒子此時已經醒來也準備上學去了。
趙小雲緊緊抱著兒子,淚水不斷滾落,她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兒子的頭,聲音微微顫抖:“樂樂,媽媽今天就要走了。你在家一定要好好聽爺爺奶奶的話,在學校也要認真聽老師的話,好好學習。媽媽會每天給你打電話的。等媽媽在那邊穩定下來,放假了你就過來找媽媽。媽媽出去掙錢了,就給你買好多學習用品,還有好吃的。你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嗎?”
此時的樂樂儘管內心支持媽媽出去打工,但是等到趙小雲真正離開的一瞬間他還是不舍,哭著對媽媽說道:“媽你放心吧!我在家裡肯定聽話,你在外麵照顧好自己!要給我打電話報平安!”
兒子小小的臉上滿是不舍與牽掛,淚水不斷滑落,那模樣讓人心疼不已。趙小雲聽著兒子的話,淚水再次洶湧,用力地點點頭。把兒子再次緊緊抱入懷裡!
趙小雲對兒子縱有再多不舍,再有千言萬語,可是她還得放開手。兒子班上的同學。也有好多都是留守兒童。她沒想到這一天兒子,也成了真正的留守兒童。
婆婆這時緩緩走了過來,輕輕地將樂樂拉進自己溫暖的懷裡,慈愛地說道:“樂樂呀,乖。你媽媽出去打工掙錢,那是為了給你更好的生活呢。彆哭了,啊。”說著,婆婆用袖口溫柔地擦了擦孫子滿臉的淚痕。
隨後,婆婆又轉向趙小雲,說道:“小雲呐,你在外麵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孩子有我照顧呢,你放心。樂樂也懂事,不會讓你操心的。”說著,婆婆把手裡的錢遞給了趙小雲,“給你拿著,這是500塊錢,家裡也沒多少。出門在外花錢的地方多,路上注意安全。”
趙小雲看著婆婆遞過來的錢,眼眶瞬間又紅了。她沒想到婆婆這次這麼大方,一下能給她500塊錢,她連忙推辭道:“媽,我有錢呢。我發小給我打過來的,您不用給我,家裡也需要用錢呢。”
婆婆卻執意把錢塞到她手裡,“拿著吧,出門在外不容易,彆虧待了自己。我們在家有吃有喝就行。過段時間賣了糧食就有錢了。”
趙小雲緊緊攥著那帶著溫度的錢,心中滿是感動。她沒想到婆婆這還是第一次給她這麼多錢。
她再次看了看兒子和婆婆,咬咬牙轉身離去。樂樂在奶奶懷裡,看著媽媽的背影,大聲喊道:“媽媽,我等你回來!我會想你的,記得給我打電話。”
趙小雲聽到兒子的呼喊,腳步微微一頓,卻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再也邁不開離去的步伐。她加快腳步,身影逐漸消失在道路的儘頭。
2010年的秋天,趙小雲踏上了開往廣州的列車。她懷揣著婆婆給的500塊錢以及高雅琴的1000塊錢。趙小雲拿出300塊錢放在一邊,將其他的錢都小心翼翼地裝到了內衣口袋裡。
她用一個小本仔細地記下了坐車的路線和班次。她的行李並不多,隻有一個黃色的手提大布包,裡麵裝著一點換洗的衣服。此外,她還在村裡的小賣鋪買了幾桶方便麵,火腿腸她都沒舍得買,因為她怕到了車站買會太貴。
這是趙小雲第一次出遠門。高雅琴在電話裡告知了她許多注意事項,讓她不要和陌生人說太多話,彆人問起也不要透露自己是第一次出門,晚上在火車上睡覺不能睡得太死,有什麼不懂的就問穿製服的工作人員。說了這麼一大堆,趙小雲也都牢牢地記在了心裡。其實,相比十年前,此時火車上的安全方麵已經強太多了。
雖然趙小雲已經28歲了,可還是第一次出遠門,心裡的興奮勁兒完全掩蓋了疲憊。在火車上,她壓根沒有睡意。看著火車上那些打盹瞌睡的人們,有的兩兩相互靠著,過道邊有的鋪張報紙隨意躺下打著呼嚕,還有小孩的哭鬨聲,空氣中夾雜著腳臭味和汗臭味。
然而,這些絲毫沒有影響到趙小雲興奮的心情。她的目光在車廂中來回穿梭,仿佛在探索一個全新的世界。
那些相互依靠的人,讓趙小雲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溫暖與依靠;打著呼嚕的人,雖有些許嘈雜,卻也讓她看到了生活的真實與隨性。小孩的哭鬨聲,在她聽來,是生命的活力與希望。而那混雜的味道,也成了這趟行程獨特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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