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絲毫不受他人影響,依然我行我素,心裡想怎麼說,便怎麼說。
“其實,臣弟本來可以不用這麼窮的,都怪那群貪官汙吏,皇兄,您一定要幫幫臣弟,為臣弟做主啊,皇兄,父王不在了,母後又是婦道人家,臣弟就隻有您了啊皇兄。”
眾臣:……
明德帝想笑,但忍住了,還有更重要的還沒說呢。
“哦?這又從何說起?”
“皇恩浩蕩,皇兄對臣弟好,天下人皆知,不說平日裡如流水般的賞賜,就臣弟封地也比其他皇兄叔伯們都多許多,臣弟銘感五內,時刻不敢忘皇兄厚愛之恩,然封地上的貪官汙吏們欺臣弟府上隻剩臣弟與阿君二人,竟然克扣每年該送到府上的金銀財帛,倒置府上連飯都快吃不上了,臣弟今日懇請皇兄為臣弟做主,臣弟封地也不要了,隻懇求皇兄準許臣弟做些小買賣度日,自己多勞多得,也不用看那些貪官汙吏臉色。”
他說罷,像是生氣之極,從明德帝的角度看去,十九弟還是個孩子啊,受欺負了隻會生悶氣,也不會反擊,看看,今日賭氣連封地都不要了。
眾臣也是如此感覺,到底是何人如此不長眼睛,貪也就貪了,難道不知道個度嗎?看把本朝最受寵的王爺氣得,連封地都不想要了。
然而,依舊是那幾個靈台清明的大臣,臉色大變,怎麼可能!荒唐的永王怎麼會有如此大的氣魄!
十郡呐,那可是十郡呐!
他們不禁想問,你知道把十郡還回來意味著什麼嗎?是,永王爺從來不過問朝政,破天荒來上一次朝,竟然就讓朝堂震三震。
還回封地!意味著什麼,王爺您知道嗎?可能是戰火連天,可能是血流成河,可能是朝代更迭。
雖然早晚都要到來,但被一個從來隻知荒唐度日的閒散親王說出來。
這讓他們這些位極人臣,自詡能左右天下大勢之人情何以堪!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這其中以慧王的臉色最為好看,剛才他還一副忠君為國的模樣勸諫明德帝‘召民之路,在上之所好惡’。
如今,他口裡不該為帝王所喜的永王,竟然不要封地了,是的,不要了,封地上有貪官汙吏,所以不要了。
重點不在於貪官汙吏,而在於封地不要了。
滿朝文武甚至於忘記了要問一問,王爺,您有證據嗎?沒證據就是誣告,誣告朝廷命官,就算您是親王,也要與庶民同罪!
但,沒人還想得起問這茬,他們已經被‘封地不要了’這幾個字震住了靈魂!
慧王粗略一算,他有五個郡的封地,雖然沒有永王的繁榮肥沃,但每年上交到府上的銀子也有百萬兩之多,而永王坐擁十個最為繁榮的封地,竟然以窮為理由要把封地還回去。
不是他沒帶腦袋來上朝,而是無論怎樣看,窮!都不是退回封地的理由!
難道是永王借此諷刺明德帝?給封地,卻又慫恿封地上的官員克扣每年稅收?越想越有這個可能,於是,開始等明德帝的雷霆之怒。
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因明德帝早有心理準備,反應最快,他豁的從龍椅上站起來,雷霆之怒在期待中降下,厲聲道:“放肆!衛廷司何在!”
“臣在。”衛廷司立刻出列。
“朕命你為欽差,即刻前往永王封地,給朕查!將那群蛀蟲都給朕找出來,處以極刑,朕予你先斬後奏之權!”
反差太大,竟然不是發作永王?而是相信了,相信了永王的荒唐理由?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不能接受!
明德帝反應得太快,沒有人能跟得上節奏,瞬間,滿朝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帝王一怒,血流成河,雖然這個帝王在很多地方都會受大臣們的挾製,但懲治貪官汙吏,名正言順,誰若敢有半個不字,不好意思,你想乾什麼?難不成出過幾個宰相出過幾個帝師的傳世世家之後,竟然是包庇貪官汙吏之家?
世家人,頭可斷血可流,顏麵不可丟,一時間,就算反應過來了,竟然也無人站出來勸諫明德帝。
楊仲終於反應過來了,忙上前一步,急中生智,“臣請命為君分憂!”此刻不能阻止,但來日方長!
他一說話,大家的心思都活絡過來了,十郡呢,難不成都讓衛廷司去?封地上的地方官可有好些人是自己的親戚。
眾人紛紛出列,高呼:“臣請命為君分憂。”
秋樘始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他慢悠悠的站出來,聲音落後眾臣一步,道:“皇上,臣有話說。”
“準。”明德帝臉色鐵青,但理智乃在,臉色鐵青本就是裝出來的,今日他就是要快準狠的把眾人的嘴堵住!
事情都是往設想的步驟走,他一點不慌。
秋樘始三十八九歲年紀,長相平平,然而氣質卻卓然,正二品侍中,這個年紀就已經是正二品侍中,可謂是年少有為了。
“皇上,為避嫌,各位大人都不適合前往王爺的封地,臣以為衛大人最合適,不過衛大人終究隻是一個人,所謂雙拳難敵四手,臣恐衛大人還未一一查過,地方上的人就把手腳擦乾淨了,敢問衛大人,可有什麼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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