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的姿勢非常虔誠、說話的神情畢恭畢敬、儀式感特強,如此情形,收徒三年來還是第一次,隻有鐵石心腸的人才不會被其感動,但此刻的昱凡不是感動與不感動的問題,而是考慮由耳東魂魄支配的董綏的本體,有模有樣地設置這樣一個場景、說出一堆好聽的話,目的如何?
昱凡快速對方才一席話在大腦中逐一做了分析後,發現在最短時間內做出回應有些困難,他隻好先同意對方講出此刻的感受,以期從對方的話中找出破綻。
昱凡揮了揮手,說:“攝魂湯怎麼啦?你講!”
董綏說:“師父,我醒來後,感覺精氣神比上午強了許多,這說明攝魂湯對我並不起作用!”
昱凡仿佛找到破綻,回應道:“那是因為你反噬了攝魂湯的法力!”
董綏沉思片刻,申辯道:“被砸之前的記憶幾乎全部丟失,我現在的大腦堪稱一片空白,幾天來,經過旺財的提醒,已經想起一些,您以前傳授給我的道術與功法,印象全無,試想,一個將所有道術忘記的人,談何反噬?”
昱凡回駁道:“這是你的一麵之詞,不能令人信服。因為,憑我對耳東的了解,編出幾句假話來糊弄我,對他來說非常容易!”
旺財的心智畢竟還不成熟,不會像師父昱凡那樣遇事多問幾個為什麼,發現董綏的每一句話都遭到師父的反駁,他從內心裡為董綏鳴不平,情急之下他問了一個偏向董綏的問題,“師父,既然你不相信他說的話,我想問一個問題,他說喝下攝魂湯後感覺精氣神比上午好多了,那麼,他為何不趁機逃走,還在這裡向您表白他的衷心呢?”
昱凡看了一眼旺財,道:“旺財,有時不要被一些假象蒙蔽眼睛,不要因為董綏是你的同鄉,就把他看成真實的董綏!”
師父沒有正麵回答自己的話,反而教訓了自己一頓,旺財一時找不出應對的話,隻好低下頭站到一邊。
現場氣氛暫時沉默,攝魂湯沒有發揮作用的問題再次糾纏昱凡。
昱凡心想,即便耳東魂魄能夠反噬攝魂湯的法力,但這種反噬必然消耗對方的功力,而對方為何反而出現元氣增強的現象?
莫非玉泉觀獨有的攝魂湯不但對耳東魂魄沒有產生一點遏製力,反而增強了他控製董綏本體的能力?
十幾年來,我與高道長不斷改進攝魂湯的配方,並且每次使用都會成功,為何單單對耳東來說,就失去作用呢?
如此看來,第七天上擺下的道場能否成功將耳東魂魄剝離出來並降服,還很難說!
還有一點令人費解,耳東魂魄即便想借屍還魂,他為何唯獨與我過不去、還盯上我培養了三年的徒弟?
看來隻有解開這個疑問,才能找到降服耳東魂魄的方法。
昱凡指著董綏說:“僅憑你一麵之詞,無法讓我相信你不是被耳東魂魄支配的董綏的本體!”
沒有想到自己的誠實之言,仍然被師父質疑,董綏頗為失望,但他轉念一想,讓師父相信自己並非易事,還需要時間、需要過程!
董綏的申辯得不到師父絲毫認可,無計可施的他隻好退一步說:“師父,既然我的表白無法讓您相信,那隻好讓時間來證明一切,隻要不把我逐出玉泉觀,我會用行動證明給您看!”
旺財問:“綏哥,如果家中喊你回去娶媳婦呢?”
董綏態度堅決,“這樣不明不白地回去,即便娶上媳婦又有何用?還不是被鄉人誤解成借屍還魂的耳東!”
昱凡看了旺財一眼,責備道:“火燒眉毛的時候,還娶什麼媳婦?”
師父的話加重了旺財的擔心,“綏哥,這下你虧大了!來道觀修行沒修成正果,反而落得個借屍還魂的名聲,你這輩子可就完了!”
董綏頗為自信,“隻要師父不趕我走,遲早會證明給師父看!旺財,有時名聲要比娶媳婦重要,這個你暫時不懂!”
對於董綏的回應,旺財有些失望,“我不懂!隻知道吃,行了吧!”
師徒三人的談話陷入僵局,看到董綏筆直地站在麵前,昱凡給了對方一個台階,道:“證明你說的是真是假,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到那邊去坐吧!”
旺財扶董綏坐下,兩人同時望向師父。
昱凡此時心情煩亂的很,心說,躲在暗處的是自己親弟弟充滿惡的魂魄,明處的是眼前的徒弟,一明一暗竟然合二為一,真切地坐在自己的麵前,攝魂湯的法力不見成效的情況下,第七天上擺下的道場能否成功也充滿未知。
起初旺財坐在董綏的旁邊,看到師父懷疑的目光,他覺得此時此刻應該與董綏拉開距離而向師父靠攏,因為他想到,既然師父懷疑麵前的董綏,自己還偏向他,勢必引起師父的反感,師父一旦認為自己有意背叛他,師父興許會將自己趕出玉泉觀,如此一來,豈不丟了飯碗!退一步講,即便眼前的董綏是真實的,鑒於當前師父的心情,做做樣子還是必須得。
旺財看了一眼董綏,搬了一個板凳坐到昱凡身旁,昱凡與董綏同時看透了旺財的小心思,董綏看透沒點透,昱凡作為師父本著教育徒弟的目的,道:“放心,沒有弄清楚董綏身份的情況下,不會趕他走,你隻要安心修行,師父還能管得起你飯吃!”
自黑是旺財慣用的方式,明白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旺財搬出看家本領,道:“還不是為了有口飯吃,誰讓我隻知道吃呢!”
昱凡拿他沒辦法,畢竟是十五歲的人啦,話說到這份上還能再對他如何,“知道吃很好,但吃了飯長了歲數,心眼總要隨著長點才是!”。
旺財回道:“是!師父,記下了,徒兒儘力就是!”
覺得繼續待在這裡無異於浪費時間,應該回去著手辦理擺道場的事,但他又不放心旺財,征詢道:“旺財,你是在這裡守著呢、還是隨我去?”
旺財望著董綏,猶豫道:“綏哥,你不會害我吧?”
董綏原本想說不會的,但他卻蹦出一個疑問句,“你覺得呢?”
董綏想,此時此刻不能給旺財說什麼保證的話,既然師父不相信自己,旺財的去與留,應該由師父決定,倘若師父能讓旺財留下,說明師父對自己的懷疑降低了一點點,董綏望著師父昱凡,看看師父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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