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慢慢暗了下來,城市的喧囂漸漸被夜晚的寧靜所取代。儘管已經九點多了,在一家燈火通明的餐廳裡,高誌和李曉龍帶著幾位來自南方的警察圍坐在一張大圓桌上,一場熱鬨非凡的酒宴卻還在繼續著。
高誌和那幾位警察推杯換盞,喝得興高采烈、熱火朝天。而我卻隻是靜靜地坐在一旁,手中握著酒杯,偶爾抿上一小口。因為上次喝多後那種翻江倒海般的難受感覺,至今仍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頭,讓我對白酒產生了一種本能的抗拒。隻要一看到那透明的液體,我的胃裡就會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陣惡心。
麵對眾人的熱情相邀,我絞儘腦汁地編造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婉拒喝白酒。或許是看出了我的勉強,又或者是他們本身就沒有強烈的勸酒意願,所以並沒有人過分強求於我。值得慶幸的是,這些南方警察的酒量看起來都比較一般,而且他們似乎也沒有北方人那種勸酒的習慣。每次舉杯的時候,雖然嘴上喊著“乾杯”,但實際上每個人都隻是輕輕啜飲上一口而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越發活躍起來。高誌在酒桌上妙語連珠,講起了各式各樣的笑話,逗得那些南方警察們前仰後合、捧腹大笑。然而,對於他們所說的笑話,我們這邊的人卻幾乎一個也笑不出來。這也並不奇怪,畢竟地域文化存在差異,語言表達和幽默風格也不儘相同。我們說的話,他們還能夠聽懂個大概;可當他們用獨特的方言講述笑話時,我們理解起來就有些困難了,很多時候隻能一臉茫然地看著對方,完全摸不著頭腦。
吃完飯後,時針已悄然指向午夜時分。然而,李曉龍卻依然興致勃勃、熱情洋溢,執意要領著我們一同前往ktv高歌一曲。此時的高誌麵露難色,連連擺手推說自己頭痛欲裂,無法同行。見此情形,我也不好勉強,便與高誌一起返回了那家裝有舒適空調的賓館。
進入房間後,高誌一言不發地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然後就那樣靜靜地盯著電視屏幕,眼神有些遊離。經過一整天的奔波勞碌,我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上下眼皮也開始不停地打架,困意如潮水般一波波襲來。望著坐在那裡沉默不語的高誌,我本想開口勸他回自己房間休息,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我明顯感覺到他似乎懷揣著滿腹心事,那緊鎖的眉頭和凝重的神情仿佛都在訴說著內心的糾結與煩悶。也許此時此刻,對於身處這個陌生環境中的他來說,有人陪伴能稍稍減輕那份孤獨感吧!想到這裡,我輕輕地歎了口氣,強打精神陪著他繼續呆在客廳裡,誰也沒有再說話,整個房間彌漫著一種壓抑而靜謐的氛圍。
我心裡一直憋著好多話想要跟他說一說,可是當看到他那副模樣時,到嘴邊的話語卻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才好了。就這樣,我們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隻是默默地坐在那裡,眼睛緊緊地盯著電視屏幕,氣氛顯得有些沉悶而壓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後半夜兩點鐘。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高誌突然轉過頭看向我,一臉嚴肅地說道:“鬱欣怡,海南那邊,你彆去了。明天你就趕緊去買張機票回家吧。”
聽到他這句話,我的心中頓時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他為什麼要讓我回家呢?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還沒等我細想,高誌緊接著又補充道:“這一次他們恐怕是動真格的了,下了狠心要辦這件事。你先回去幫我留意著點風聲,如果發現有任何異常情況,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聽他這麼一說,我愈發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於是連忙追問道:“到底是什麼人要來調查啊?又是因為什麼事情呢?”
高誌緩緩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迷茫之色:“我也不知道啊。”
聽到他這般言語,我的心仿佛被千斤重擔瞬間壓下,沉入無底深淵。如此重大之事,他怎會一無所知?難道他是蓄意隱瞞於我?這個念頭甫一產生,便如同一顆惡毒的種子在我心中生根發芽,迅速蔓延開來,令我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
一方麵,我著實為高誌憂心忡忡。畢竟此事看起來非同小可,若處理不當,極有可能給他招致滔天巨禍;而另一方麵,我又情不自禁地為自己擔驚受怕。倘若真要大張旗鼓地對高誌展開調查,以我們之間的關係,恐怕我也難以明哲保身,必然會受到不小的牽連。
就在此時,高誌似乎洞徹了我的心思,他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寬慰道:“你莫要胡思亂想啦!實則我已然去打探了一番情況,他們告知我並無大礙。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好似是因收到了一封群眾的舉報信,故而才下來查一查我而已。”
高誌越是這麼說的,但我的內心卻越發地感到不安和沒有底氣了。於是,我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對他說道:
“大哥啊,您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去吧,千萬不要再胡思亂想啦!我可以向您保證,您絕對不會有事的。您再好好想想看嘛,如果上麵真的打算對您展開深入的調查工作,那怎麼可能會來得如此突然、讓人毫無防備呢?畢竟不管是市裡的領導,還是咱們局裡的各位頭兒們,或多或少都能夠提前打探到那麼一點點風聲和消息的,對吧?既然如此,要是他們早就知道這件事情即將發生,又怎麼會偏偏挑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來動手呢”
說到這兒,我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高誌,卻發現他聽完我說的這番話後,竟然毫無反應。說實話,此時此刻我心裡真正想問的卻是:“大哥,您說說看,這次原本打算提拔您這件事,會不會就這樣泡湯沒戲兒啦?”然而,看著高誌那張麵無表情的臉,這話到了嘴邊愣是被我給生生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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