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爺逃了一陣子,發現不知為何,又逃進了原來的地方,竟然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了。
門外非常之炎熱了,七月天氣,非比尋常,縱使是夜裡,依然不堪,獨自呆於破敗之屋子,當然不舒服,想著出去乘個涼,不然的話,如何能度過此漫漫長夜呢?
到了這種時候,馮大爺已然是遲暮之年,不知為何,最近神智也有些不太清醒,出門散步,或者是去與人閒談,往往非常之不受待見,末了,隻好是長歎一聲,掃興而歸,複坐在門前一塊破敗的石頭上,空空地想著緋緋罷了。
可是,緋緋到底身在何處呢,這麼些年來,也不是不打聽過,得到的回複一律,全是些沒用的,倒不如不去打聽似乎還來得好些。
天氣非常之炎熱了,馮大爺卻還以為是冬天呢,這不,尚且穿著一件厚厚的棉袍,獨自出門,沿著荒村古道溜達著,想去把心愛的緋緋尋找回來,至少得與之閒談一二,說些掏心窩子的話。
但是,在這種可怕的炎熱天氣裡,縱使走去好遠,踏破了鞋底,渾身流出來的汗水幾乎浸透了馮大爺的棉袍,依然沒有看到緋緋,隻在一空曠無人之處,神鬼出沒之地,忽然看到一個不知誰人隨便紮的一個草人而已。
夜色非常之不堪了,馮大爺在這種可怕的天氣裡穿著件破敗的棉袍,幸虧夜裡沒有人看到,否則又會說他的不是了,甚至會罵他不是人!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能像冬天一樣的穿著一件破敗的棉袍在身上呢。
可是不知為何,馮大爺真的是覺得冷,非常寒冷,那怕是炎炎夏天,那又如何,依然如此寒冷。這不,白天看到一位小男孩路過馮大爺的屋子門前,見他竟然穿著如此之少,好心的馮大爺竟然強人所難,非要把自己屋子裡掛在牆壁上的棉衣加在人家的身上不可,結果可想而知,一度使那個小男孩昏厥過去,差點中暑而亡。
“難道我做錯了嗎?”馮大爺此時回想著白日裡自己所做之事,滿臉困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準備著離去,再去看看那個小男孩。
正在這麼想著的時候,馮大爺聽見那個草人叫了他一聲,聲音與緋緋相似,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來著,使得馮大爺直接就選擇不走,得守著自己的緋緋呀。
在馮大爺看來,草人也成了一個人了,到了這種遲暮年老之際,也分不清誰是誰了,甚至要把一些站在自己麵前的可怕的老鬼看成了闊彆多年的老朋友呢。
“你真的是緋緋麼?”馮大爺努力擦去臉上的汗水,湊近了,仔細看去,甚至還伸出手來,與那個草人握了下手來著。
“嗯。”草人胡亂回答。
“可是這麼些年,你到底去了什麼地方,為何一去不回,再也看不到了呢?”馮大爺說完這話,甚至還流出了淚水,覺得有些丟人,趕緊擦掉,重新振作起來,想如同往日一樣,英姿颯爽地站在自己的情人麵前。
正這時,不知從何處刮起一陣可怕的大風,在這種狂風呼嘯聲中,草人旋即被吹去,永久消失了似的,再也不能找到,令馮大爺非常傷心,失落感一度使之瀕臨絕望,努力想去找尋緋緋,不能丟下她一個人在這曠野不乾淨之地不是?
可是找來找去,卻是什麼也找不到,這使得馮大爺非常傷心,直接就要罵街了,甚至見了人,也沒有了往日的那種應有的禮貌,直接就要罵娘來著,弄得荒村的人們非常不堪,本來想打他的,可是念在他成了這種模樣,也沒有人下得去手,隻好是對著他吐了些口水後,漸漸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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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荒村非常炎熱,高溫黃色預警,上山乾活的人們,到了這時,紛紛宅在家中,斷不敢出去,縱使呆在家裡,依然極其不堪,非脫光了身上的所有的衣服不可,不然的話,極有可能休克而亡。
可是,在這種可怕的天氣裡,能夠清晰地看到一位女士走來了,腳步有些疲憊,甚至有些蹣跚,每走幾步便要停下來休息一陣子,否則無以為繼。那位女士正是馮大爺等待了六十年的緋緋,到了這遲暮年老之時,可能是良心發現吧,不該欺騙人馮大爺這麼些年,便冒著酷暑,往著荒村而來。
緋緋到了這種時候,也是一把年紀了,不複往日的容顏,見到的人,往往非常嫌棄,有時直接就要吐口水來著,覺得不乾淨,特彆是年輕的人們,一看到她之出現,旋即關上屋門,斷不肯與之有任何瓜葛,甚至看一眼都覺得會臟汙了自己的法眼。
不要說一些年青人啦,就是瓦匠的女人,那個渾身散發出陣陣不堪氣味的女人,看到緋緋來了,也會到處造謠說人家的不是,編排人家,說她太不愛乾淨了。光在嘴上說說還不行,瓦匠的女人有時看不過去了,覺得肮臟可能是自己的專利吧,憑什麼緋緋也這樣呢,直接過去,二話不說,左右開弓亂摑人家的耳光呢。
對此,緋緋也隻能是忍氣吞聲罷了,此時六月天氣極度炎熱,大路上行人之少,簡直了,幾乎一個也看不到了,縱使看到一個,也不知為何,轉瞬之間便變得非常之小了,幾乎不成其為人,與尋常螞蟻相差無幾,甚至還不如。
雖然天氣非常之炎熱,可是緋緋尚且還穿著一件破敗的棉袍來著,極其肮臟,看到她之到來,一些個動物紛紛躲避,直接就鑽進了洞穴中去了,或者是趕緊逃之夭夭,不敢呆在她的身邊,怕聞到那種可怕的氣味,那種連瓦匠的女人也自愧不如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