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洛陽遊學的時候看過,這也是鐵鋤,這種用來鬆土比較好,倒是北方用得多。”張峒道提起那塊窄腰、寬刃、呈抹角梯形的厚實鐵片,“夫人看著這個形狀是不是有點眼熟?”
李平陽茫茫然地搖搖頭:“這形狀倒是有些奇怪,哪裡眼熟了?”
“那死屍臉上五官都已經被拍擊變形,不可辨認。”張峒道翻過那鐵片,將沾滿褐色膿液,已經乾透的一麵展示給李平陽,“現在可眼熟了?”
看到那一灘狼藉,李平陽不由得發自內心感慨地歎了一口氣,大約是由於她的劍法師從裴旻的劍舞,多少帶了點文人雅致,主打一個殺人不過風拂柳,一點寒芒照明月。不僅要殺,還要殺得漂亮,殺得優雅,最好殺完之後身上滴血不沾,氣息紋絲不亂。
走南闖北這幾年,李平陽逐漸從民間的各種野路子裡麵反思自己曾經的不足,意識到自己老爹當年那《俠客行》寫得雖然漂亮,但是真到了以命相搏的時候,誰還想端著架子,誰就是先死的一個。
由此,李平陽開始反省自己,也經常感慨於一些村中壯漢的纏鬥、惡鬥是如何凶殘,就比如用這鐵鍬不停地拍擊麵部,隻怕是青紅白能濺一身,不過從結果來看,這種粗蠻無章法的猛烈攻擊卻能在一瞬間占據上風:“……這麼近的距離砸下來,用鐵鍬砸人的那漢子,估計從上到下都要浸透血汙了。”
張峒道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李平陽,似乎有些疑惑她為何忽然這樣說。
“且不說這一身血汙走到哪裡都要被人報官抓起來,就是要藏入深林,為了隱匿蹤跡不吸引豺狼虎豹,他們也不能這樣跑了。所以這夥人就是要四散而逃,也一定得先洗乾淨自己身上的血汙。”
張峒道恍然大悟:“夫人是說靠近的水邊可能還有他們洗去血跡的線索?”
李平陽見他反應過來,抿著嘴笑咪咪地點點頭:“大人,民女說的是不是有些道理?”
“然也,然也!”張峒道以拳擊掌,目光裡從一開始的憐惜帶了些欣賞,“夫人提醒得有道理,這些鄉野之人如此近距離械鬥後縱使洗乾淨血跡,總不會洗乾淨,我們應當去水邊找找線索——我來收拾這些農具,先去和陳大哥他們彙合,然後便去找找水邊可有線索!”
就在張峒道俯身撿起那些作為凶器的農具之時,李平陽忽然聽得遠處一聲箭矢破空而來之聲,不由得本能踢腳飛踢,以蠻力將那箭矢硬生生踢歪過去,沿著張峒道額邊過,沒入身後門檻。
李平陽本是四平八穩的鶴立架勢,一看張峒道要抬頭看向自己,順勢向後在地,瑟瑟發抖地指向張峒道身後飛羽:“啊呀!大人,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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