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依照道理是不應該的。”屈利有些忐忑地回複道。
他做到如今的位置可不容易,奴顏婢膝的本事不知道學得多麼得當。他也知道眼前人的身份,給他看也不是,也知道那雕像裡麵大約藏著些古怪,不給他看也不是,不給看又怕得罪了人,一時間很是為難。
張峒道看他神色,隨即擺擺手:“不好看便罷了,屈大人何必那麼為難?這要是有人傳出去還以為本官仗著姑母的麵子欺負你們,那本官真是有口難辯了。”
聽聞張峒道這麼說,屈利連忙拱手拜道:“啊呀啊呀,張大人真是折煞在下了。”
張峒道明白裡麵大約有些關竅文章,不由得笑道:“逗你呢,不看便不看唄,泥塑的東西本來也是大同小異的——對了,我想找的菩提手串可找著出處了?”
他神情輕鬆,倒是屈利越發緊張起來。
張峒道也不著急,就這麼不說話地等著,故意撇了嘴角。
果不其然,不知猶豫了多久,屈利還是沒忍住,匆匆忙忙地繞過來:“張大人,下官說句老實話,這塑像確實之前看管的人挺多的。但是自從送回大盈庫封存之後,倒是沒有多少人過問,就一直擱在那裡。”
“您要看也行,但是這事兒到底有些逾規。下官帶您看了,您可不能到處去說啊。”
張峒道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屈大人放心,這宮裡的規矩本官還是懂得的。”
畢竟是偷偷進入,郭映還是決定在外麵等著兩人。
張峒道跟著屈利走入大盈庫,順著木梯爬到二樓,屈利在前麵介紹道:“那具塑像應該是徽州那邊敬獻上來的,其本身的材質倒是沒有什麼特彆,隻是那製作的工藝簡直是條奪天工。下官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都不由得被嚇了一跳。”
張峒道頗有些不在意:“再如何仿真也隻是泥塑像罷了,當真那麼嚇人?”
“等會兒大人見了就知道了。”
兩人一前一後順著兩排高聳的置物櫃走過去,上麵擺放著琳琅滿目的珍寶,都用檀木箱裝好了擠擠挨挨層層疊疊地擱在櫃子上,箱子上多半落了一層灰,有些堆在深處的早已經和蛛網融為一體,仿佛成為了房子的一部分。
“這邊幾排置物架擺的都是大約不怎麼用得上的物件。那些新奇好看的都會專門擺在裡麵有人把守的幾間單獨的庫房。”
張峒道左右看著,伸手拂過一個檀木盒子上的灰塵:“這塑像既然製作工藝如此精良,為何又被束之高閣,與這些寶貝放在一起?”
屈利看著倒是極為惋惜的模樣:“哎,那畢竟是楊妃娘娘的塑像,放在哪裡都是不合時宜的。”
“本來是聖上為了給太上皇一個念想特地找人製作的,卻不想太上皇瞧見了反而更加神傷,甚至重病不醒,這雕像自然不能繼續放在太上皇宮中,隻能放置在這裡。”屈利眼裡難得流露出一絲惋惜的神態,“那麼栩栩如生的工藝,也不知是哪位大師的作品呢。”
兩人走到兩個置物櫃的夾縫之間,在那細長的縫隙之間,隱沒地站著一尊塑像,塑像以黑布蒙著,未能見其全貌,隻能從那順滑的布料之下隱約透出柔媚的體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