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內廷女官素來是出了名的德才兼備,更不用說還出過公孫女相這樣的不世之材。
女官雖在內廷,然而卻依舊能掌握有不少的權勢,儘管自太上皇繼位以來,對朝中女官勢力多有打壓,眼下大半女官已經與宮中尋常仆役侍從沒有區彆,然而,這已經起勢的勢力不是一朝一代想削去就能削乾淨的。
就如同以科舉代替家臣近二百年還尚未斷絕,女官是多少野心勃勃的女子盯著的地方,是多少家中養著野心勃勃女兒的大戶人家盯著的出路。
這樣已經成型的河道要想廢除,隻能徐徐圖之,不可瞬間收緊。
朝中的一般宮女可能尚且難以查清出處,但是女官的檔案可以說一一記錄在案,大多也是京中不錯人家的姑娘,隻要順著其官銜找下去,必然能找到線索。
李平陽俯身嗅了嗅:“身上有藥香。”
她又拾起那女子的手,那纖細的手指已經近乎乾枯,浮出灰敗的顏色:“指腹和虎口處都生著繭,指甲修剪得很細致,是乾活的職位。”
“像是尚食局的司藥女官?”
李頗黎對於分辨其身份沒有太多興趣,倒是好奇了另一件事情:“這女子都已經去世這些日子,經曆了炎炎酷暑,到底如何保持住這個狀態呢?”
“除了瘦了一圈,居然半點腐敗都沒有。”
李平陽回了一句,在其衣服上看到一些白色的仿佛霜降的痕跡:“應該有人做了處理。剛剛兩位姑姑的屍體也是如此,隻有最近去世的梨香姑姑未曾處理。”
她撚著那一點白色的結晶舉起來,有點好奇地看了看:“這是什麼?”
李頗黎想了想,手指在那女官衣服上劃了一下,用舌尖輕輕一沾。
“哎,你怎麼什麼都往嘴裡放!”
李頗黎卻不在意,把手指伸出來:“鹹的,是粗鹽!”
李平陽有些嫌棄地瞟了弟弟一眼,拈了拈手心裡的鹽粒:“原來如此,這才是維持屍身不腐的方法。不過這也就證明,不是天見可憐,而是有人彆有用心地對這幾具屍體做了處理,維持他們的狀態。”
“說起來,大理寺那邊跟桂香說的是,等審案結束後,要將梨香姑姑的屍身火化。”
李頗黎抵著下巴,神態頗有幾分諱莫如深:“他們不是在查案,我看他們早就坐實了案子要如何斷,眼下所謂查案,不過是拖延時間找借口。”
“眼、耳、鼻、舌……如今看來我們的判斷就是不錯的,他們確實是聽信了某種邪術。我想也是因為那邪術的緣故,這幾具屍體才至今沒有處理。”
“能信邪術的人好辦,能信這種東西意味著心裡弱,經不起嚇。”李頗黎掀開白布看了看腳上的鞋子,“這位姑姑穿的是長安城那家叫‘昌興坊’的綢緞莊子做的。她家裡有錢給她做衣服,那也證明家裡應當頗為寵愛。”
“阿姊的意思是,咱們順著這條線查一查?”
李平陽點點頭:“咱們去找找這位姑姑的來處,查查看有沒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