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攮那個皇後一刀不就好了?至於張峒道咱們順道給拍暈了帶走唄,你倒好,給他遞了個眼神,他老人家衝上來把刀子挨了。這也太便宜那家夥了吧?”
“阿姊有所不知,我這招叫殺人誅心,那個張皇後本來心裡其實還挺喜歡這位張大人的,這下正好讓張大人死在皇後娘娘最憐惜的時刻,叫她後悔不迭去。這不是更好嗎?”
“那家夥那你也不能臨時變卦啊?我差一點就奔著心口去了,還是最後一刻才堪堪地偏了個方向。”李平陽嘀咕的聲音從忽遠忽近的方向傳來,“最後還好天上掉了一道雷下來幫我們,不然我計劃好的火燒大明宮都要泡湯了。”
“不是過了半個時辰就下起傾盆大雨了嗎?就是點燃了也沒用,半個時辰就給澆熄滅了。”
“哎,這是天道的意思啊,天道說大唐不該絕,老天爺騙著穿黃袍錦緞的,願意多給他們一次機會,我們能怎麼辦?”李平陽聲音裡帶著些戲謔的調侃。
她的腳步似乎從遠處過來了,隨著一聲拉開門的聲音,張峒道隻覺得眼前迷迷蒙蒙地有了些光斑。一個黑色的陰影落在他眼瞳深處,在許久的如果沉入水波中的搖晃後,那身影一點點清晰起來。
李平陽就這麼低著頭笑眯眯地看著他,伸手比了一個小樹杈:“這可是第二次了,張大人。你還記不記得第一次是什麼時候?”
張峒道喉嚨動了動,許久後緩緩地出了一口氣:“於家村,那時候,你騙我……”
李平陽表情霎時就帶了幾分尷尬:“救了你才是真的,騙你隻是形勢所迫!你這人怎麼這樣記仇呢?這事兒過不去了是不是?”
張峒道眼睛飛快地眨了眨,嘴角勾了一下,勾動了胸口劇烈的疼痛,不由得一個激靈,差點弓起身子。
“哎,你慢點,好歹算個致命傷呢。”李平陽伸手扶了一把,示意張峒道躺下,“你這下啊沒有一個月怕是走動不了了。就這麼先養著吧,還能怎麼辦呢?”
張峒道眼睛左右動了動,從嗓子裡擠出些氣音:“我們,在哪裡?”
“長安郊外,原本我想跑得遠一點的,但是你傷口經不起折騰,我們就借了一家商戶地屋子,暫時在這裡養傷,等你傷好了我們回和州去。”
李平陽隨手搬了一把椅子,在張峒道病榻邊上坐下,兩手抵著下巴,端的是一副乖巧活潑的樣子。就這麼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家夥,剛剛把整個大明宮攪和得天翻地覆的:“你不要心急,這個傷就是得慢慢養才行。”
“……有人追查嗎?”
“怎麼可能沒有?我們可是莫名其妙引了天雷剛剛把太上皇劈了,還順便把皇後侄兒刺殺後屍體帶走的賊寇唉。”李平陽說得格外輕鬆,“——但是不要緊,他們找不到的。滿天下找兩個死人,怎麼找?找到最後隻有自己心虛。”
“要小心。”
李平陽抬眼看了看張峒道,就見他眼裡還是有些緊張的擔憂,不由得笑了笑,湊近些挨在床頭壓低了聲音:“小心是不錯的,但是什麼是小心啊?”
張峒道被她說得啞了一瞬,也說不出什麼話,隻是沉默地眨眨眼睛,困乏地聽著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