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或許會疑惑,生意做這麼大就沒人眼紅盯上嗎?
當然有,還不少。
老爹梅執禮彆看隻是一個從三品,但作為京都府尹,掌京畿諸事,這個位置本應該是由皇家之人單人,但慶帝初登基時乾綱獨斷,把這個位置給了梅執禮。
對梅執禮直接下手他們不敢,但明裡暗裡沒少遞話兒,想要分一杯羹。
梅執禮能在京都府尹這個位置坐這麼些年也不是傻子,能敷衍的就直接敷衍了,敷衍不了的就反向暗示自己是太子的人,這是太子的產業,順手把給太子皇後的供貨單一擺,當然沒有價格,有心占便宜的一看是太子的產業,那還說啥,溜溜球吧。
實際上呢,太子皇後壓根兒不知道這事兒,人家提貨可一分沒少給,甚至還多給。
那麼問題來了,梅執禮到底是不是太子的人呢?
嚴格來說梅執禮並不是太子的人,梅執禮隻是緊遵禮法,把太子當成下一任慶國皇帝來尊重罷了,並不算太子一係的人,更不參與黨爭。
這一點從郭寶坤狀告範閒毆打的時候就能看出來,梅執禮對於一邊是明晃晃的太子門下禮部尚書的兒子,一邊是新入京的範家私生子並無明顯偏向,隻看證據,明顯跟郭家不熟。
要不是太子橫插一杠子,範閒早無罪釋放了。
梅執禮之所以幫太子調查藤子荊的下落並派人捉拿,故意也是覺得此事不涉及黨爭,更彆提範閒這個範家私生子還有可能涉及欺君的情況下,他認為問題不大,這才出手。
按照正常情況下來講,梅執禮的判斷沒問題,隻不過他沒想到慶帝不會讓範閒這麼草率的被定罪而已。
就這一個失誤讓他滿盤皆輸,落了個被黑騎衝殺的慘烈下場。
這些其實都是梅呈安的猜測,但他覺得自己的猜測很符合事實。
但他不介意讓梅執禮暗戳戳扯扯太子的虎皮,那些眼紅梅家生意的總不能當著太子的麵問,梅家食堂是不是你的產業。
於是梅呈安悄無聲息的將太子和皇後的供貨單遞了過去,相信以梅執禮的政治素養,應該知道怎麼用。
而梅執禮也沒讓他失望,父子倆於無聲中達成了一次默契的配合。
對太子來說,梅執禮這個位置想要直接收服恐怕會犯了大忌,好在梅執禮表達出了對他這個太子應有的尊重,太子自然不會沒事找事覬覦梅家生意。
皇後嘛,就是單純的愛喝酒,你甭管他為什麼愛喝酒,對於嗜酒如命的皇後來說,市麵上出現一種口感極佳的冷酒,怎麼可能會放過,嘗過以後就更不用說了,度數低,味道佳,醉的也慢,以往喝的酒她還時不時要控製一下,避免直接陷入醉酒狀態,失言,相對而言,打嗝酒就好得多,關鍵是喝的爽。
至於長公主,手裡握著內庫,自然看不上梅家這點酒水吃食的生意,內庫的種類和規模壓根兒不是梅家食堂可以碰瓷的。
二皇子就更簡單了,畢竟跟長公主做著私下走私的生意,根本不差錢,再說以二皇子的身份和地位,他會去惦記一個臣子的私家生意?丟不起那個人。
得益於此,梅家食堂才能安全的在這種詭異的平衡中發展壯大,並茁壯成長。
慶國紀元65年也悄然到來,這一年,他十歲。
梅呈安最近有了些煩惱,因為蘇利仕蘇老師建議他參加童子試。
這一建議引起了梅執禮和梅夫人的強烈讚同。
何為童子試?
這就不得不提到慶國的科舉製度。
簡單來說,慶國的科舉考試分為三步走,童子試,州試,京試。
童子試對應的其實是古代的童試,考過之後就可以獲得生員(秀才)資格,可以進入府州縣學進行學習,簡而言之就是入學考試,考過了你就是秀才,可以上公辦學校,同時也有了參加下一級考試的資格,即州試。
不過慶國童子試區彆於童試的點在於,不需要經過三次考試,即縣試、府試、院試,而是綜合成了一場考試,考試過程持續一天,每年都會舉辦一次,一般在二月初進行。
州試對應的其實是鄉試,一般在每年秋八月(古代過的都是農曆,沒有陽曆一說,望周知)進行,又稱秋闈,由各州總督主持,考試過程持續三天,考過了即可獲得舉人身份,和參加次年京試的資格,州試每三年舉辦一次。
京試顧名思義,在京都舉行,由禮部主持,對應的則是會試,因在春季進行,又稱春闈,各州舉人和國子監監生皆可參加考試,考試過程持續三天,每三年舉辦一次,每次錄取三百名,錄取者即獲進士身份,可由吏部考察後派官。
慶國沒有所謂的殿試,慶帝也沒那功夫,自然也就沒了狀元探花榜眼一說,所有進士一視同仁,排名不分先後。
蘇利仕要梅呈安參加的便是童子試,(相當於現在的小學考初中)考試內容也有趣,總共三門,詩賦,算術,經史百問(考的其實是背誦,跟填空題差不多,沒有閱讀理解)。
既不超綱,也不簡單,作為一個入門考試可以說是很合適了,這就是慶國童子試的有趣之處,本身以武立國,文道不昌,所以也不必做作,隻求簡單實用。
重頭戲在於秋闈和春闈。
既然這麼簡單,那梅呈安在煩惱什麼呢?經史百問和算術他不擔心,但詩賦嘛,他在煩惱自己要不要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