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你是老大,誰敢灌你。
“那是那是,下官佩服。”
“嘿嘿,來,坐,我先來給你介紹介紹咱們鴻臚寺具體是乾什麼的。”
辛其物拉著他走到長桌前,兩人挨著跪坐在軟墊上。
辛其物喊了一聲。
“來人。”
一個青衣小廝也不知從哪鑽了出來,拱手彎腰站立。
“奉茶。”
“是。”
不一會兒,小廝就端著茶水茶杯進來了,放下後退了出去。
辛其物拎起茶壺倒了一杯,推到梅呈安麵前。
“明前龍井,好茶,嘗嘗。”
梅呈安端起茶杯,放到鼻間輕嗅,果然聞到一股清香,抿了一口,其味清新淡雅,入口回甘。
“確是好茶,咱們鴻臚寺竟然也能配備如此好茶嗎?”
“那怎麼可能呀,戶部那些人死扣死扣的,不給陳茶就不錯了,哪能舍得給咱們提供新茶呀。”
“那這是…”
辛其物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
“反正日後你也會知道,告訴你也沒什麼,這茶是檢蔬司那邊送過來的。”
“檢蔬司?”
好嘛,辛其物不提,他都快忘了,慶國還有這麼一個手眼通天的部門,不過他記得範閒提過檢蔬司,給六部和監察院都有送禮,倒是沒想到就連鴻臚寺這個外交部門都沒放過。
“害,就是負責宮裡食物原料供給,負責采買的這麼一個部門,主持檢蔬司的是宮裡的戴公公。”
“給宮裡買菜的,跟咱們鴻臚寺八杆子打不著啊,犯得著給咱們送禮嗎?”
“嘿,你可彆小瞧這麼一個買菜的。”辛其物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這裡麵油水兒多著呢,不散點財,你說他們能安心嗎?聽說啊,隻是聽說,朝中六部三寺他們都送了。”
“給能管到他們的部門送禮我還能理解,給那些八杆子打不著的送禮圖什麼呢,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們油水兒多?”
“不懂了吧,不患寡而患不均,人性如此,依我看戴公公此舉頗為高明,甭管有沒有交集,先送一波禮,結個善緣,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禮你都收了,管人家的不好查了,眼紅人家的也不好嫉妒了。”
梅呈安點點頭,這就是官場的人情世故啊。
你跟人無仇無怨,人家還跟你送禮,你還怎麼好意思針對人家,仇視人家,至於檢蔬司損害的是誰的利益,乾我屁事,反正我利益沒受損還得了好處。
也就是範閒了,才有悲憫普通人的心,才有揭開這龐大利益鏈的勇氣,至於都察院?嗬嗬,這事兒要不是扯上範閒這個天下名人,事情鬨大了方便他們出名,你看他們管不管。
都在京都官場混,他們就沒聽過檢蔬司的名號?那怎麼這些年能一直相安無事呢?什麼?證據?他們一群風聞奏事的言官,要什麼狗屁證據,聽說,就夠了。
梅呈安也是穿越的,他也同情那些菜農,但要讓他去揭蓋子,他自問沒這個敢為他人赴死的勇氣。
在官場混靠的是什麼,當然是靠山,他不像範閒有個皇帝老爹,也沒有視他如子侄的監察院院長兜底。
沒靠山敢在京都搞風搞雨,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就連範閒自己都說了,要是沒靠山,他這個性子在京都活不過三天。
“辛大人,你不是要給我介紹鴻臚寺具體是乾什麼的嗎,咱們是不是跑題了?”
辛其物愣了一下,見梅呈安不想再就這個話題聊下去,順著台階就下來了。
“是是是,你看我這腦子,有時候吧,我這經常腦子想的是一個事兒,嘴裡說的又是另一個事兒,聊著聊著就跑偏了,咱們聊回正題。”
“洗耳恭聽。”
“咱們鴻臚寺呐,用官方話說,那就是凡各少數民族首領或國外使者來京都朝見,鴻臚寺負責辨其高下,掌享宴之數:凡承襲爵位者,則辨其嫡庶;若有封命,則持節前往冊封;遠方來慶人士及朝貢使者,負責迎送接待;朝貢之物,先上數於鴻臚寺,由本寺估定其價值,定出回賜物品多少;凡外朝高級官員死於京都,分彆由卿、少卿、丞代表慶國前往祭奠,並提供喪葬之具。”
辛其物停下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用白話講,那就是,咱們負責接待外朝來使,處理朝貢物品的接收,評估,製定回禮,如有戰事,咱們也負責事後談判,就在咱們坐的這個地方談判,如有宴席,咱們負責給外朝使臣安排座次等等,說起來其實就是個迎來送往的活兒,很簡單。”
“聽起來倒是跟店小二乾的活兒差不多。”
辛其物愣了兩秒,哈哈大笑。
“差不多差不多,是那麼個意思,哈哈哈哈哈,你彆說,你這個說法還挺有意思的,可不是嘛,咱們就是咱大慶國的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