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暫歇至晌午,用了飯後又繼續向秦國出發。這一路隨性相伴之人不過三四十個,除了專門伺候公主的幾個丫鬟外,其餘皆是兵,隻是這些兵,在駐月眼中就跟沒任何感情的土疙瘩似的,不笑,也不多說話,領頭的將軍看著年紀約摸四十左右,留著八字須,兩腮胡子蓬立茂盛,看著威嚴勇猛。
駐月看那將軍騎馬走在隊伍最前頭開道,瞧他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甚是忐忑。
要在此人眼皮子底下來一招調虎離山,似乎有些難如登天啊,可如今自己這境遇,似乎也隻能搏一搏,若真能順利入了秦宮,那些價值連城的寶貝豈不是如探囊取物?
在巨大的利益誘惑下,駐月仍硬著頭皮往秦國走去。
很快,天又黑了下來。
“按照約定,明個未時便能到秦國的邊境了,據說那裡有秦軍來迎。”
伏越邊說邊開始收拾行囊,她將頭上的珠釵與身穿的那襲襦裙全部褪下,交到了駐月手中。
“你穿我的衣裳,我穿穗兒的衣裳,待到入了夜,那些兵都睡了,我便假扮穗兒出門,夜半時分趙將軍便會來接我。”
駐月接過衣衫,瞧她一點都不慌,反而透著幾分躍躍欲試。
“你的情郎就這麼一路跟著,從你出伏國開始便跟著咱們這隊伍了?”
“是……”
伏越接過穗兒脫下的衣裳,已經迫不及待迎接新生活了。
“他願意冒著生命危險一路跟隨,怎麼說也算是有情有義,怎麼你的父王沒同意這門親事呢?”
“原是答應將我許配給他的。”
伏越看了穗兒一眼,笑著回應到道
“誰知時局瞬息萬變,前些年楚國毫無預兆地進攻了伏國,不僅使百姓死傷無數,更是搶走了不少財富,咱們伏國至此一蹶不振,又要常年抵擋百越有意無意的騷擾,使百姓民不聊生,所以……父王就想著讓我去秦國求好,希望能得秦國庇佑,使伏國度過危難。”
一番話說下來,伏越倒是平靜,一旁伺候的穗兒已淚流滿麵
“公主,您真要拋棄所有跟趙將軍走嗎?若是駐月姑娘明個被當場識破,不說她與咱們這一行人小命不保,豈不是把伏國推入深淵,使秦國恨上了咱們?”
“那也是伏國命該如此,國家興亡這樣的擔子壓在我這樣一個小女子肩頭,我豈能承擔?況且是父王毀約在先,我怎能逆來順受呢?你也知道……我不受寵,所以不必過問我的感受,可明明比我小的公主還有,為什麼父王沒有選她呢?不就是因為她的母後深受父王寵愛,父王心疼她們娘倆嘛!既然不心疼我,我又何必心疼伏國呢!”
伏越握住穗兒顫抖的手,替她擦了擦淚
“明個駐月替我入秦,她若是順利去了秦國,你們就當我死了,我想就算那些士兵知道我逃走了,可為了自個的小命著想,他們是不會深究,也不會蠢到自個跳出來,跟那些個秦軍說公主逃了,所以這件事……你不說,他們不說,無人會知道到底哪個才是真公主!”
“可是……”
穗兒欲再言,伏越便輕捂住她的嘴說道
“不必再勸,我做此舉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無論結果如何,我至少抗爭過,就算是死,那我也無憾了!”
這是一場生離死彆,坐在一旁的駐月自然也明白,主仆二人待到明日天明,便是此生不再相見了!
她穿上了伏越的衣裳躺到了床上,蓋好毯子轉過身去不再看她們。
外頭風雪早已停了,四周靜的可怕,隻能聽見些雪落下的聲音。
三人睡下,可都未合眼,也不說話,隻能聽到些許輕緩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