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一張無形的網,緩緩而沉重地低垂下來。
將病房與外界隔絕,也似乎將虞歆的心房緊緊束縛。
病房內的燈光雖然明亮,卻無法穿透這厚重的夜色,更無法驅散她內心深處的陰霾。
虞歆跟安頤兩母女坐在餐桌旁,麵對著熱氣騰騰卻索然無味的晚餐。
前者眼神空洞而迷離,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食物,看向了遙遠而未知的未來。
夜幕的降臨,讓她的心情更加沉重,就像是被一層無形的壓力籠罩,讓她難以呼吸。
安頤給她夾了一筷子魚,神色寡淡開口:“歆歆,這幾天你就在醫院養身體,哪裡都不許去。”
“媽媽在這裡陪著你,聽話。”
虞歆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隻好再次垂下眼簾,斂去眸底的麻木。
安頤放下手中的筷子,臉色凝重道:“歆歆,找個時間你跟傅庭驍把婚離了。”
“等你身體養好了,媽帶你回海城,你想轉研究院的事情,媽也同意。”
“媽現在,隻想你好。”
原來她覺得女兒能經得起這次打擊,所以不肯讓她轉研究院工作。
她知道虞歆喜歡拿手術刀。
可她看見女兒這樣苛待自己,而且還把自己折騰到流產。
她心裡真的很自責,如果早知道是這個結果。
當初就該在虞歆第一次,跟她說想轉研究院的時候同意。
這樣,有她看著,虞歆也不至於流產。
雖然她不喜歡傅庭驍,可虞歆的孩子是她的孫子。
她喜歡孩子,而且孩子是無辜的。
那是一條生命啊!
她想想心裡都覺得堵得慌。
虞歆聞言臉色一沉,漆黑的眼瞳透著冷感,語氣激動道:“媽,誰說我要跟庭驍離婚?”
“我愛庭驍,我這輩子都不會跟他離婚。”
“而且我也不會跟您回海城,我的丈夫在這裡,我的家也在這裡。”
安頤已經不想跟虞歆生氣了,她今天已經被氣夠了。
她嘗試調整心態,語重心長道:“歆歆,媽是為了你好。”
“你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還沒長教訓麼?”
“你到底要固執到什麼時候?”
“難不成非要傅家的人,都對你說儘無數難聽的話,你才能知道難堪兩個字怎麼寫嗎?”
母親的話語如同冰冷的雨滴,不斷地敲打著她的心房,讓她感到一陣陣刺骨的寒意。
可她倔強的不肯服輸,梗著脖子道:“媽,不會的。”
“庭驍說過,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
“而且他跟我保證過,傅家的人跟爺爺都會接受我們的關係的。”
安頤無奈地搖了搖頭,冷笑道:“白舒婷跟傅知行一家有多大的仇,你心裡沒數?”
“你以前是傅知行的未婚妻,這件事在京城人儘皆知。”
“你卻突然要嫁給傅知行的親小叔,這是何等的荒唐?”
“傅家在京城有頭有腦,你覺得他們丟的起這個臉麼?”
“還是你根本就不在乎,為了一個男人,成為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笑話。”
“而且,你怎麼就能保證,日子還這麼長,傅庭驍最終就能承受的住這些流言蜚語?”
這一個又一個問題,是虞歆早就想到過的。
這種靈魂拷問,在她以前要隱婚時就考慮過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