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朝堂之上,好多大臣都神色忸怩起來,原來,李二早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真沒想到,一向濃眉大眼的李二,竟然城府這麼深,天天聞著臭氣,忍了一個月。
隻聽李二繼續說道:“這次新糧種的推廣,諸位都享受到其中的好處,隻有朕徹底賠光了,想當初,朕從仙人那裡,足足購買了一百萬斤種糧,本指望跟汝等打賭,小賺一筆。
可如今,贏了賭局,所有收獲都送到了戶部,連朕那一百萬斤種糧都沒了蹤影,戴胄還跟朕說,糧種分發下去,還不夠,諸位愛卿,你們說說,朕該怎麼辦呢?”
李二這番話,真是完全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有理有據,任何人都沒法反駁。
一時間,朝堂之上,死一般寂靜,大臣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個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就差在地上摳出個盛世大唐來了。
他們想了想,李二確實夠悲催的,為了推廣新糧食,種糧給他們的時候,沒收一文錢,秋收收的糧食,沒有一粒進了皇宮,直接交到了戶部,這皇帝當的,跟個散財童子似的!
一些很有正義感的大臣們,立刻鄙夷地看向程咬金和那些剛才被無心點名的官員。
程咬金感到脖子後麵直發涼,好像有無數把飛刀在後麵飛射,他偷偷瞄了一眼李二,看見李二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嚇得他趕緊一縮脖,將腦袋低了下去。
那個戶部侍郎張玄素最先崩潰了。他“噗通”一聲,直接撲倒在地,哭嚎道:“微臣慚愧!臣願意將那些謊稱被盜之糧食如數交出,懇請陛下饒恕罪臣!”
張玄素這一跪,就像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其他一些心裡有鬼的大臣也紛紛跪倒,哭訴自己一時糊塗,鬼迷心竅,願意將偷藏的糧食交出,請求李二寬大處理。
李二看著這群痛哭流涕的大臣,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心裡卻樂開了花。小樣兒,跟朕鬥,你們還嫩點!
李孝恭在一旁看著這出鬨劇,心裡也暗暗佩服李二的手段。
這招以退為進,真是用的妙啊!既收回了糧食,又敲打了這幫貪婪的官員,還給自己塑造了一個一心為民的好皇帝形象,真是一箭三雕!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材瘦小,尖嘴猴腮的官員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這人名叫王德全,是禦史台的一個小官,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今天卻突然跳了出來。
王德全走到大殿中央,對著李二深深一拜,然後說道:“陛下,臣以為,隻追回被盜之糧,不足以平民憤!那些謊報損失的官員,必須嚴懲!否則,不足以儆效尤!”
這話一出,滿朝文武都愣住了。這王德全,是瘋了嗎?居然敢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
李二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看著王德全,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這小子,是想借機上位啊!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王德全。
隻見王德全不慌不忙地從袖中掏出一份奏折,高舉過頭頂,大聲說道:“陛下,臣這裡有證據,可以證明,這些官員,不僅謊報了損失,還在田莊中欺男霸女,橫征暴斂!”
這話一說,朝堂上頓時炸開了鍋,嗡嗡聲像無數隻蒼蠅在耳邊飛舞。
跪在地上的大臣們更是麵如土色,一個個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王德全,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而那些站著的,心裡有鬼的,也一個個臉色煞白,兩股戰戰,偷偷摸摸地用眼角餘光瞟著李二,想看看這位皇帝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還有一些不明真相的大臣,則一臉狐疑地看向李二,心裡琢磨著:這王德全,莫不是陛下安排的托兒?
李二先是懵逼,接著心裡大怒:這個王德全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來落井下石,朕不過是想將這些家夥暗藏的糧食壓榨出來,誰想抄家了?你這孫子一蹦出來,搞得好像是朕預先安排的似的。
不過,既然有人出來搞事情,那就不妨看看熱鬨,走一步看一步,李二麵無表情地示意無心,將王德全的奏折收上來。
這一收,下麵那些大臣更坐不住了,一直縮著脖子低著頭的程咬金急了,他直接跳著腳罵開了:“直娘賊,這是哪裡冒出來的兔崽子,滿嘴噴糞,咱老程行得正坐得端,可是有名的寬宏大量,以德服人,什麼時候在鄉裡欺男霸女啦!”
他這一嗓子吼出來,滿朝文武都愣住了,然後哄堂大笑。
程咬金一直死咬著他沒有報假案,私藏糧食,這一罵,豈不是不打自招嗎?
就連一直繃著臉的李二也忍不住嘴角抽搐。這老程,還真是個活寶!
他強忍著笑意,說道:“程知節,你急什麼?朕還沒說是你呢!”
程咬金罵完就醒悟過來了,自己這是自投羅網了,他哪裡還敢繼續說話,趕緊躲在一邊,繼續做縮頭烏龜去了。
無心將奏折呈給李二,李二看也沒看,隨手扔在龍椅上,然後咳嗽了一聲,原本還有些嘈雜的朝堂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諸位愛卿,”李二慢條斯理地說道,“王德全所奏之事,是否屬實,朕自會調查。不過,朕今日,隻想解決糧種短缺之事,彆的事情,朕沒有什麼興趣,”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底下的大臣們,眼神銳利得像鷹隼一般,看得眾人心裡直發毛。
“凡是去縣衙報案糧食被盜者,都將所報數目,如實補交。”李二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朕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願意主動補交糧食的,朕就既往不咎了。”
他繼續說道:“傳旨各縣縣衙,一律按此辦理,將那些漏交的糧食都給朕追回來。”
這番話一說,那些心裡有鬼的大臣們,總算鬆了一口氣,失去些糧食事小,要是攤上個欺君之罪那就麻煩大了。
下朝之後,當天下午,戶部的倉庫門口又開始熱鬨起來,送糧食的車隊絡繹不絕。
短短五天,就解決了李二的煩惱,連程咬金都將十五萬斤糧食如數交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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