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苒眉頭微蹙,正要開口解釋時,那馬神婆已經衝了過來,一把將她推開。
顏子苒猝不及防之下,身子向後倒去。
江珣眼疾手快地過來將顏子苒扶住,瞪著馬神婆道:“本官命顏姑娘為死者驗屍,你這是做甚?”
馬神婆愣了一下,方才顏子苒來了之後,什麼也沒說就開始擺弄莫老大的屍體,她還以為顏子苒是在殘害她兒子的屍體,這才衝過來製止的。
她磕磕巴巴地說道:“她,她在驗屍?難不成她是仵作?”
“不錯,她父親就是本縣的仵作,她的驗屍本事青出於藍,你莫要再妨礙她行事,否則休怪本官治你的罪!”江珣還真有些怒了,眼眸裡儘是冷意。
馬神婆低頭辯解道:“我又不知道,她啥也沒說,就對著我兒的屍體取出剪刀來。我擔心她是想殘害我兒屍首,這才出手製止的。”
“退下!”江珣才懶得聽她說這麼多,厲聲嗬斥著。
馬神婆隻得退了回去,抬頭看向顏子苒的眸光裡都多了幾分陰狠。
江珣這才看向懷裡的人兒,問道:“顏姑娘可有受傷?”
他說完,突然發現顏子苒那一雙如同寶石般的眼睛正盯著他,櫻桃小嘴正無聲地翕動著,仿佛在說著兩個字。
他看到這口型,很快就看懂了,顏子苒叫他鬆開。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將顏子苒半護在懷裡,舉止有些過分親昵,而周遭還有許多人看著,很容易引起誤會的。
好在顏子苒十分冷靜,沒有做出任何應激的舉動,大家還沒意識到這點。
江珣心裡泛起一陣漣漪,立即鬆開些許,顏子苒迅速站了起來。
“多謝大人攙扶,屬下無礙。”顏子苒不卑不亢地福了一禮,而後轉身就撿起剪刀,專心驗屍去了。
在場許多鄉親剛才已經看到兩人分外的親近,但是兩人的言行舉止坦坦蕩蕩的,仿佛就是個小意外,所以也沒人覺得兩人有問題。
隻有站在人群中觀看的吳靈兒皺了皺眉頭。
顏子苒將死者傷口處的衣服剪開,把衣服慢慢脫了下來。
馬神婆又跳出來叫嚷道:“怎麼連褻褲也要脫掉嗎?大人,這兒都是鄉裡鄉親的,讓大夥兒看到我兒一絲不掛的屍身,我兒就是死了也不得安息,求你給他留點體麵吧!”
江珣皺了皺眉,沉聲說道:“驗屍有驗屍的準則,事無巨細,皆不可隱匿,豈能因私而忘公?”
馬神婆哀求道:“那就請大人遮一遮鄉親們的眼,隻讓仵作驗屍就是,何必讓大夥兒都看個一清二楚?”
江珣本想拒絕,但看到顏子苒的背影後,還是招招手,讓書吏找來幾張草席,在屍體四周搭起一個木架子,將草席掛在上麵遮擋住眾人的視線。
由於屍體本來就放置在莫家的院子裡,又是靠著一堵牆,書吏們隻搭了三麵木架子,看起來倒是有幾分靈堂的裝扮。
顏子苒未受這些影響,聚精會神地驗看著,發現脫下來的衣服鞋襪之中,鞋子後腳跟處有輕微的磨損,上麵還有些泥土。
她觀看了一會,覺得有些奇怪。
這屍體既然是不慎摔進陷阱之中的,怎會後腳跟處有泥土?
這種現象,大多數是被人從後麵拖拽造成的!
她忙把這點記錄下來,而後才看向屍體身上的傷處。
屍體身上的五處傷口,全都是觸目驚心的巨大創口。
按照獵人的說法,這死者是掉入陷阱之中,被陷阱裡的木刺刺穿身體而死的。
顏子苒看過這些傷口,確實是口徑很大的尖銳之物形成的刺創。
遭受到這等嚴重的刺穿,哪怕隻有一道傷口都足以致命,這個死者莫老大身上卻足足有五道,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
顏子苒看過這些傷口,但一時間還未作出判斷是否是致命傷。
江珣見顏子苒驗看完創口,問道:“如何,死者可是失足落入陷阱意外死亡?”
顏子苒眉頭緊鎖,說道:“這些傷勢,看著不像是死後傷,如無意外的話就是致命傷,但還得進行解剖才能最終確定。大人稍候片刻,待我驗看完再說。”
江珣點了點頭,看著顏子苒仔細地驗看屍身上其他地方,那聚精會神,孜孜不倦的神情,在他心中居然有種異樣的美感。
馬神婆也在草席裡看著,雖然還是很不滿意讓顏子苒看光了她兒子的屍身,但到底沒敢再作對。
可在一旁跟著的莫老二卻是一臉憤恨,看著兄長的屍首被顏子苒隨意驗看觸摸著,心裡就不由自主地想到若是自己死了也被顏子苒這樣摸索,便覺得手臂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大人,這還有什麼好驗看的!分明就是那獵人挖了陷阱,卻沒有好好標示提醒過往路人。我大哥幾天前進了山裡打獵,結果一去不複返,我還道他是沒打著獵物,沒想到是被他所害了。大人,殺兄之仇,不共戴天,求大人治那楊大牛的罪刑!”
江珣伸手壓了壓,慢條斯理地說道:“本官方才已經說過,若是死者自己不慎落入陷阱之中,那便算不得蓄意害人之罪。你的心情本官能理解,但也得按律行事,證據未明之前,容不得你胡亂汙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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