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苒向江珣請示了一下,江珣頷首應允。
坐在戲院大場中的劉春生,聞言笑了起來:“腦袋都被砍掉了,這還用驗嗎?”
江珣眸光冰冷地刺向劉春生,嚇得劉春生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說一句廢話。
副班主楊福趕忙打著笑場:“大人彆跟他計較,他就是嘴賤。顏姑娘,你想怎麼驗都行,就是快些把這案子結嘍,我們梨園還要營生哩。”
顏子苒不曉得這些人到底都是些什麼心思,但解剖勢在必行。得到江珣的肯定回複後,她便下手剖開屍體,在諸多器官之中驗看。
內臟未有病變跡象,食管胃袋亦無中毒跡象,但肺部一些現象卻引起了顏子苒的注意。
屍體具有嚴重的肺水腫跡象,甚至在切開的氣管能夠發現血性泡沫狀液體。
看到這兩點,顏子苒心下懷疑,又重新翻看了其他臟器,發現多處內臟有水腫現象,尤其是胸膜和心外膜,果然都有散在的出血點。
這應該是窒息的死亡特征,如果死者是自刎而死的話,不應該出現這些症狀。
顏子苒目光移向了被砍斷的脖頸處,心中已有了明悟!
回到江珣身邊,顏子苒將自己的驗屍結果稟報給江珣。
“屍體雙手有擦損痕跡,相信是跟凶手搏鬥時留下的。死者的真正死因是窒息,凶手砍掉死者的脖頸,以至於無法直觀地驗看脖頸上的痕跡,暫時無法分清是掐死還是勒死。”
顏子苒簡明扼要地說出死因,在場眾人都露出訝異的神色。
“不對,俺昨晚明明看到,死者是在扮演虞姬,最後自刎而死的。”趙老漢連連搖頭,對自己看到的一幕深信不疑,“他當時還對著俺怪笑,可嚇人了。”
新來的小生謝錦玉發出疑問:“趙老爹,你可看清楚了?”
趙老漢連連點頭,一口咬定:“就是自刎而死的,當時腦袋還在脖子上好好的,一劍下去,腦袋都滾下來了。”
郝猛湊到江珣身後:“大人,戲台下的確有些血跡。”
江珣卻是輕輕搖頭:“顏姑娘的驗屍不會有錯,這其中必定有蹊蹺之處。黃一鳴還是沒找到嗎?”
郝猛點了點頭:“翻遍整個梨園也沒有找到,已經派人去外頭客棧找了。”
“大人,昨夜是中元節,班主讓我們都早些回屋歇著,把梨園都給關上了,他應該沒有離開。”梨園裡的花旦楊寶兒提醒了一句。
楊福跟著頷首:“梨園裡平日就扮演曆朝曆代的先人,最是容易招引來那些先輩的亡魂,所以……”
不用他說下去,眾人也明白,黃一鳴離開梨園的可能性不大,而這具無頭屍體極有可能就是失蹤的黃一鳴。
江珣望向顏子苒,目光中帶著幾分詢問的意味。
“之前你也見過黃班主,依你看,這死者可是黃一鳴?”
顏子苒沉吟片刻,凝重地點了點頭:“從身高體型判斷,有九成可能是黃班主。方才民女從他的胃裡能夠看出,他應當是在死前還喝了酒,吃了夜宵。”
江珣目光掃向郝猛,郝猛立即拱手稟道:“大人,在黃一鳴的房間裡,確實發現了一桌略有些狼藉的酒菜。”
“帶本官去看看。”江珣拔腿便往後院走去,隻留下範通和諸多衙役看著眾多戲子。
梨園後院分有東西兩廂院,中間是一個小花園。戲班中的男子住在東廂院,黃一鳴更是住在東廂院最靠外的一間房子裡。
屋子裡有些淩亂,桌子上還有許多殘留的鹵肉、花生以及一壇子酒。
整個房間裡就隻有一個酒杯,一副碗筷,似乎黃一鳴在案發之時正在獨酌。
“找找線索。”江珣一聲令下,郝猛等人湧進屋子裡搜查。
除了搜出一些黃一鳴藏著的錢財,並無其他可疑之物。
顏子苒走到桌子邊,打量了一陣,凝眉不語。
“可是有發現?”江珣一直注意著顏子苒的一舉一動,見有不對勁的地方立即開口詢問。
“一個人喝酒的話,總覺得這鹵肉和花生多了些。”顏子苒狐疑地說著。
“多了就多了唄,又不是非得要吃完。”郝猛笑著說道,“喝酒不怕下酒菜多,就怕沒下酒菜。”
江珣眸光清冷,直接忽略了郝猛:“你的意思是說,有可能凶手把自己的杯子碗筷取走了,故意留下黃一鳴獨酌的假象?”
顏子苒頷首:“如果死者就是黃一鳴,而黃一鳴在死前曾經跟凶手搏鬥過,所以我以為,當晚是黃一鳴和凶手一塊吃酒,後來才被凶手殺害了的。”
“那這兒有可能就是真正的案發之地,凶手亦是死者的熟人。”江珣深邃的目光掃過整間屋子。
“死者是在子時遇害,兩人曾有過搏鬥,不知隔壁房間的人會否聽到什麼動靜?”顏子苒望向江珣。
江珣見諸多衙役在這屋子裡也搜不出更多線索,便帶著眾人返回前院,詢問住在黃一鳴隔壁的當紅小生張瑜。
“昨天夜裡,黃班主屋中是有些響聲,當時小人隻以為是班主在修理些道具,故而聽了一會,見沒動靜了就不曾理會。”張瑜回憶了片刻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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