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長辦公室裡，三個人坐在裡麵都垂著頭一聲不吭，分彆是宋所長，楊政委和柳主任。
今天是臘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年三十了，而他們愁的是給大家的福利還沒有發下去，因為搞不到東西。
研究所本來就是燒錢的地方，他們的物資全靠上麵撥下來，往年還有個三瓜兩棗的，今年居然啥都沒有。
他們也知道問題出在哪裡，64式坦克已經開始量產，這就意味著要拚命朝裡麵燒錢。
總後勤部本來就沒錢，加上64式坦克這個吞金獸，可想而知是什麼樣的情況。
可是他們也沒辦法向辛苦了一年的科研人員交代，他們隻有自己想想辦法。
這時候文工團不僅在軍隊內部進行演出，還經常到地方單位進行表演?。不過，他們這裡屬於保密單位，所以這個福利就沒有了。
大家的精神生活已經受到了極大的委屈，那多少也搞點實際的東西，作為福利給大家高興一下。
“老柳啊！大家辛辛苦苦忙活了一整年，你總不能讓我弄兩片雪花給大家做過年的福利吧？”宋所長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
說真的，這個所長他都不想乾了，他寧願把他放到基層去，讓他做個普通的工人，至少不用操這麼多的心了！
瞧瞧他這顆可憐的腦袋，腦門越來越亮，頭發越來越少，跟他媳婦走在一起，差距一下子就出來了。
“該想的辦法我都想了，我也沒辦法！”柳主任雙手一攤無奈的說道，他真想將自己的帽子也拿下來，因為他也開始禿頂了。
早知道他當年就不做這個後勤主任，做個普通的安保人員，不香嗎？
他倒沒有說謊，能薅羊毛的地方都被他薅遍了。要是平時還好一點，現在快過年了，哪裡的物資都緊缺，人家肯定顧著自己的單位。
說實話，過年這兩天，人人都討厭自己的老戰友想起自己。
比如他，他想起了所有的老戰友，而所有的老戰友卻無比痛恨他想起了他們。
“老楊，你怎麼說？”宋所長問向楊政委，三個臭皮匠賽過一個諸葛亮，他就不信了三個人聚在一起，還能想不出一個辦法嗎？
楊政委先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隨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票放在辦公桌上，這是他所有的票。
之前，他本想給自己做件新襖子，後來想一想還是算了，縫縫補補還能再穿三年。
“老楊啊，我讓你拿個主意，不是讓你將自己的票掏出來，你這點票還不夠塞完牙縫的。還有你身上這件襖子，裡麵的棉花都打疙瘩了，你回頭還是給自己整一件吧！”宋所長滿臉無奈的說道。
老楊這人啥都好，就是不愛說話，人家的政委嘴巴叭叭的，輪到他家的政委跟撅嘴的葫蘆一樣。
隨後他的目光落在那件打滿補丁的棉襖上，要是他沒記錯的話59年的時候，老楊這件棉襖上還是三個補丁。
可是現在又加了好幾個，可憐見的，誰家政委像他家這樣？
“這事彆問我，我沒轍。”楊政委又將票小心的裝回口袋裡，不要拉倒，這是他所有的家當，他還不想給呢！
“老柳，要不你明天讓食堂搞頓紅燒肉，就當給大家過年做福利了。”宋所長無奈隻能將要求一降再降。
“紅燒肉沒有，最多豬肉燉白菜。”柳主任說道。
“你那是豬肉燉白菜嗎？一大鍋白菜就幾片肉，那每一片肉比紙還薄。你好意思說，我都不好意思聽。”宋所長滿臉譴責的說道。
“我回頭跟大廚說一聲，你誇他廚藝好。”柳主任繼續裝傻充愣。
宋所長：……
宋所長的目光始終落在柳主任身上，他總感覺老柳今天有些不正常。
要是平日，他這麼說對方早就跟他急眼了，今天居然選擇跟他耍無賴，這明顯不是對方的風格，看來有情況。
“說吧，甭管弄回來什麼東西，哪怕一人一根針，我都不嫌少。”宋所長說話的同時，一直都在觀察對方的表情。
果然，不出他所料，老柳挑眉了。
“三千斤水果。”柳主任眼眸閃了閃，語氣平淡的說道。看似很多，其實分到每個人手裡也沒多少。
宋所長和楊政委同時心中咯噔一聲，這語氣太平靜了，讓他們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蘋果還是梨？”宋所長急切的問道，楊政委也眼巴巴的看著柳主任，隻要不是酸橘子，哪怕水果的個頭小點都沒事。
很快他們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瞎叨叨個啥？
“蘋果。”柳主任再次語氣平靜的說道，他的話讓兩個人鬆了一口氣。
宋所長暗暗的打量著柳主任，他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主要是太平靜了。
老柳這個人喜歡嘚吧，是那種非要搞出動靜，讓人知道他口袋裡裝兩個鋼蹦子的人，今天怎麼會這麼低調呢？
越想越不對勁，他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當他看向老楊，後者同樣麵色凝重的看向他。
隨後他們又覺得是他們多慮了，因為老柳這人猴精猴精的。是一個鋼蹦子掉進水塘，哪怕將水抽乾，也要將錢撈上來的主。
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做出把錢扔到水裡打水漂的。
等他們跟著老柳來到了後勤處，看到那一筐筐綠油油的小蘋果後，恨不得天降兩道雷，狠狠的劈在了他們的天靈蓋上。
好家夥，還不如酸橘子呢，這小蘋果的個頭也太小了吧！
宋所長像是不死心一樣，說不定是他們誤會了老柳，萬一小蘋果的味道還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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