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涼城回來之後,薛榮找過我。”紫沂宸娓娓道來,“起初,我並沒有多疑,他作為跟隨戴老將軍多年征戰的老將,對狼族與赤翎之間發生的那些事再清楚不過。隻不過,他多次提到了互市,仿似極力支持。可私下,我卻聽到他與其他士兵在討論狼族多殘忍弑殺。其間態度極度反常,便對他多留了點心。”
紫沂宸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這段時日,他倒也沒有做什麼反常的事情,除了和將士們喝酒聊天,也沒有接觸其他人。在我準備降低對他的警惕的時候,他卻露出了馬腳。白斂兄不是前日來的鄲城麼,來到軍營的那一刻,薛榮的臉色就不對勁。而後,我故意帶著白斂兄在鄲城閒逛一日,那日除了狼族的探子跟著,另一個人便是薛榮。”
“你是如何確定他與沐家有關的?”戴朝亮擰著眉,薛榮這人是父親帳下的得力乾將,深得父親信任。他若是內賊,那十幾年前互市被阻,是不是也有他的手筆?
“二哥說過,他在閆家堡見到的鄲城太守,便是太子的人。眼下太子勢弱,即便林為民消息閉塞,該收到的消息,他一定會收到。狼族這番攻占北界,想是與人約定好的一番,再結合諾海的那番話,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沐家。太子被發配北界,而北界又是狼族的勢力範圍,沐家便有了與狼族合作的理由。”
“沐家這是與虎謀皮,勾結外敵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白斂坐在一旁,輕飄飄地來了一句。
“舍去兩座城池,換取未來的君主,對沐家來說,倒是筆劃算的買賣。”紫浚澤冷哼道。
“沒錯。這筆買賣沐家非做不可。”紫沂宸點頭,“你們從閆家堡帶回來的林大人,手中的信件落款便是最好的印證。此外,諾海給我的期限,也是給沐家的。最後的三日,我有意按兵不動,便是等他們按訥不住,自亂陣腳。”
“今夜,我注意到薛榮想往外跑,就直接迷暈了他。”聽之一臉自豪地說著,師傅教給他的迷幻煙真的太好用了,吸入口鼻之後,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場景便是自己心中所想。聽之就站在一旁,看著薛榮手舞足蹈半天,這才有了他假扮薛榮去約見岩雀的事。
“聽之倒是機靈!”戴朝亮讚賞地看了聽之一眼。
聽之被誇,臉紅彤彤的,手局促地不知道放哪裡,訕訕地說著,“嘿嘿~師傅教得好!”他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大的場麵,要是放在以前,出風頭都是行之哥他們。
“樓神醫確實教了一個好徒弟!”戴朝亮感歎著,眼神不自覺地瞥向紫沂宸,看吧,一提到某人,這人就神飛天外了。“咳咳~”戴朝亮握拳輕咳。
“戴將軍,這是受寒了?”沒有喚回紫沂宸的神誌,倒是紫浚澤關心地問著。
“沒有沒有,喉嚨有點癢。”對上紫浚澤關切的眼神,戴朝亮神色不自然地解釋著。
坐在一旁的白斂在他們幾個臉上來回看了一遍,捂住微揚的嘴角,清清嗓子,打破這一刻的安靜,“僅憑一塊令牌和薛榮的一麵之詞,怕是治不了沐家的叛國之罪!”沐家作為皇親國戚,在朝中勢力龐大,想靠這點證據就推翻他們,根本是異想天開。
“白斂兄說的有道理。”紫沂宸當然知道,僅憑這點,是無法扳倒太子黨和沐家的。“如今,沐家已經暴露,我與諾海的協議便可作數了。互市一事結束,沐家也就不存在了。”
“我這次來鄲城,就是奉命促成兩國互市。”白斂作為欽差,踏入鄲城之後的第二天,本該前往涼城,與諾海商討互市一事的。
“不急,明日一早,我陪你去見諾海。”眾人離開營帳之後,一個身影閃進帳內,“天字衛戊見過沂王殿下。”
“方才帳內的事,你都聽到了。”紫沂宸對天字衛戊並不陌生,這人似乎從小就如影子般,跟在自己身邊。小時候待在棲舞宮,無聊的時候,就會把他喚出來,找他陪自己聊天。記憶中,戊跟二哥一樣,冷冰冰的,成天就是抱著劍,站在屋頂上,聽自己天南海北的說著。後來自己大了一些,就喜歡把他叫出來,跟自己對練,每次他都會故意放水,讓自己贏。
“戊聽到了。”戊冷聲回著。
“找人把薛榮和這塊令牌帶回京都,交給父皇吧。”戊依舊是一身黑衣,戴著玄色麵具,紫沂宸一個滑步,來到戊的麵前,伸出手,還未觸碰到麵具,就被戊抬手擋住,悻悻然地放下手,後退一步。“也罷,早晚有一天,本王會知道你到底長什麼模樣!”
戊看向紫沂宸的眼神有些了溫度,低頭說道,“戊領命。”說完,身影便消失在營帳中。
紫沂宸知道他還在,卻感受不到任何氣息。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樓岑。紫沂宸坐在案前,一筆一筆描繪著樓岑的樣子,不知過了多久,樓岑的模樣躍然紙上。畫紙上的,是那晚樓岑坐在月下的樣子。指尖順著紙上的臉龐,輕輕地描繪著。京都一彆,已經數月,若是他再快一些,他們在鄲城或許還能見上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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