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暗室內,燭火微動。
煜帝穿著明黃色的常服,沿著暗道,走到一間比較寬敞的屋子內,麵無表情地看著床榻上躺著的人。
榻上的人,穿著月白色裡衣,安靜地躺著,似死人一般。
仔細看去,那人便是消失了的紫沐陽。
此時的他,臉上附著冰晶,原本紅潤的唇已然變為紫色。
“主上!”天字衛辛從暗處走了出來,稟報著暗室內的情況,“太子的脈象越發微弱,恐怕無回天之術。”
“赤火芝可有讓他服下?”煜帝坐在床榻旁,右手搭上紫沐陽的脈搏,確是微不可察。
“赤火芝已經讓太子服下。”
既是服下了赤火芝,怎麼絲毫不起作用,反而冰魄蠱的生命力更強勁了些?看來赤火芝,並不能解冰魄蠱,有意思!“這件事,封鎖起來,沐家和皇後那邊將太子病故的消息透露出去。太子的遺體,暗中保護好,不能有絲毫損傷。”
“是,主上!”
回到養心殿,煜帝閉上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陛下,夜深了。”高福萊端著茶水走進來,瞧著他一臉疲憊,小聲地提醒著。
煜帝頭疼地看著桌案上的奏折,沐家這根毒瘤,早該拔除了,若非早年借助沐家的勢力,坐穩天子之位,他也不會允了沐熙婉的皇後之位,更不會委屈舞兒。“將天牢中的薛榮放出來。”煜帝抬眸,交待著。
“老奴這就去。”對於聖意,高福萊向來是言聽計從,不問緣由的。
翌日一早,重傷的薛榮躺在沐府正門的石階前,路過的百姓都停下腳步,看一下怎麼回事。
“這是誰啊,膽子這麼大,敢在沐家門口造次!”一個背著竹簍的中年壯漢,站在人群中,看似隨意地說著。
“沐家現在可沒以前那麼風光了。沒了太子,沐家單靠沐老一人,聲望再大,也是強弩之末。”另一個男子,書生裝扮,站在壯漢的身側,像是在回應他方才的話。
“說的有道理,沐家沒有什麼能指望的小輩,沐家嫡孫早年夭折,其他小輩又不是嫡係,難受重視。”
“瞧那個庶出的沐小公子,整日裡不學無術,沐家這偌大的家底,竟然落到無人繼承的地步。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哦?”
“老伯,您可小聲點吧。沐府再怎麼不濟,也不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能隨意評判的。”
被製止的老人,翹著胡子,佝僂著背,歎了口氣,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沐府門口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誰也不敢上前。直到,人群中走出了一個少年,百姓紛紛給他讓出一條道,視線緊隨著少年。
“這不是沐小公子麼?”人群中不知誰小聲地說了一句。
沐風絲毫不介意眾人的眼光,大搖大擺地走到石階前,半蹲著身子,打量著躺在地上的人。見他毫無動靜,伸出手,撥弄著覆在他臉上的,散亂的頭發,看清楚他的模樣,沐風抬頭瞧了一眼緊閉的府門,嘴裡輕嗤一聲,抓起薛榮的肩膀,將他扶起,背起來,在眾人的注視下,並沒有去敲沐府的正門,而是背著薛榮,離開了沐府。
沒有熱鬨可看,圍觀的眾人嘴裡不知道念著些什麼,紛紛離開。
沐家書房內,沐樾坐在軟榻上,看著麵前的棋盤,一臉疲憊。鄲城一行,沐家失了岩雀,與狼族的協議作廢,薛榮又暴露人前,沐陽又不知身在何處。這局棋,沐家敗局已定。
“沐老,沐風將薛榮帶回了他的住處。”墨是走進書房,恭敬地站在一旁。
“嗯。”沐樾微微點頭。沐家子嗣稀薄,除卻沐陽,真的沒有一個能肩負重任的。“去把沐風叫來。”
“是。”
不過多時,沐風出現在書房內,對著沐樾恭敬地行了一禮,“沐老。”
“坐。”沐樾右手執黑棋,端詳著棋局,並未抬頭。
“是。”沐風乖順地跪坐在沐樾對麵,眼睛停在麵前的棋局上,黑子已然敗勢,不過……沐風邊看邊點著頭。
“對於這盤棋,有何見解?”沐樾突然抬起頭,看向對麵的沐風。
“沐老,小子認為,黑子還有一線轉機。”沐風一臉認真地對上沐樾的視線。作為沐家人,哪怕不受重視,他也懂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沐家想要自救,必然需要鋌而走險。沐風從白玉翁裡取出一顆黑子,放在棋盤上的,一子黑棋,並未能改變棋局,卻給黑子留了一線生機。
沐樾心中大驚,卻不露聲色地緊盯著沐風,這些年來,他一直把心思放在沐陽身上,未曾料到他不曾看好的沐風,心思也如此細膩,不輸沐陽分毫,“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你可知,這生機,亦是死局?”
“身在死局,隻要有一線生機,還是要奮力一搏的。未到最後關頭,是生是死,難以定論。”沐風的回答,是當下的棋局,也是沐家的未來。
“眼下,沐家便是到了這一步。你說,該如何?”在薛榮出現在沐府的那一刻,他便知曉,陛下是在給他威懾了。與狼族一事解釋不清,便會以叛國之罪論處,即便他日沐陽回到京都,赤翎的江山,也不會名正言順地落到他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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