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笑的這封奏疏念完後,整個禦書房氣氛變的有些壓抑。
強勢!
這兩個字眼,躍然於紙上。
無論皇帝也好,還是各位王爵,這些人常年玩弄權術,豈能看不出楊一笑的手段?
強勢,沒錯,就是強勢……
這份奏疏的口吻聽起來老實巴交,實則字裡行間無不透著一股子強硬,乍一看文字,給足皇帝麵子,然而細細一品味,每一句都是威逼。
大概意思就是:皇帝,我楊一笑準備指染鹽業,跟你通知一聲,免得你說我不告而拿。既然通知了你,就算給了你麵,如果你願意答應,那麼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你不願意答應,那麼我楊一笑直接動手拿。
真的是直接拿,因為已經派兵過去了!
砰的一聲!
皇帝突然重重一砸案幾。
“豺狼!”
這是足足良久之後,才從皇帝口中說出的兩個字,聲音之中全是怒意,僅僅兩個字卻如同從牙縫裡擠出。
並且皇帝說完這兩個字後,目光掃視禦書房中所有王爵,忽然語重心長道:“朕心裡明白,爾等都想借勢打力,趁著楊一笑索要鹽引之權,借以消磨和打壓朕的權威……”
“唉,自古以來的皇族,爭權奪利一向如此,朕若是你們,朕也會這麼乾,所以,朕不怪你們。”
“但是,諸位王爵兄弟,朕的親弟弟們,我這個做哥哥的請大家捫心自問一番,你們真忍心咱們趙氏的利益被外人攫取嗎?”
很明顯,皇帝在用苦肉計。
隻聽他故意黯然歎息,滿臉都是憂慮之色,再次語重心長道:“民間老百姓尚且講究,家業不能被外人侵占,為何咱們皇族反而看不透呢,竟為了爭權奪利而讓外人得益?”
“諸位兄弟,那是鹽啊!”
“這天下的總稅賦,鹽稅幾乎占六成,倘若被外人奪了去,咱們還能守住趙氏的江山嗎?”
“祖宗留下來的大好基業,這千裡萬裡的大好河山,難道,你們真就打算拱手讓人嗎?”
“諸位兄弟,好好想想吧,鹽業之重,幾同於國,朕希望你們能同仇敵愾,幫朕一起打壓楊一笑的氣焰。”
皇帝說到這裡,忽然伸出手來,他從益王手中拿回楊一笑的奏疏,然後故意朝著諸位王爵舉了舉。
在舉起奏疏的動作中,皇帝再次故意黯然歎息,道:“大家剛才應該都聽到了,這份奏疏的內容何等強勢,小小一個臣子,而且是個晚輩,無論於公於私,豈能以上犯上,然而,他偏偏就這麼乾……”
“可悲啊,可悲!”
“朕這不是替我這個皇帝可悲,而是替咱們整個皇族階層可悲,原本獨屬於我們的利益,竟然被一個小兒強硬搶奪,這難道不是可悲嗎,這是打我們所有人的臉啊。”
不得不說,皇帝還是有點手腕的,通過這一番故作黯然的苦肉計言語,一點一點激起了王爵們的同仇敵愾心。
尤其是幾個年輕王爵,已經忍不住怒氣勃發,紛紛道:“豺狼心性,此子該殺,楊一笑不除,必稱雲朝大患。”
皇帝眼中深處精光一閃,但是瞬間將得意掩飾下去。
他故意悲歎道:“諸位兄弟說的好,可惜朕有心無力啊,賊子該殺,卻無力去殺,隻能徒然生悲,讓小兒肆意張狂。這一份奏疏,狠狠打我們的臉。”
幾個年輕王爵越發勃然,怒道:“調動大軍,滅掉此獠,咱們雖然打不過北方的狼族,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個臣子嗎?”
“對對對,滅了他!”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咱們是皇族,朝廷有大義,隻要調動大軍,那楊一笑翻手可滅。”
“動兵之前,先發一道聖旨傳檄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此人是狼子野心。”
“第一步汙他名聲,第二步則是奪他官職,讓他重新成為一介白丁,道理上不再具備擁兵的資格。”
“這兩手計策用出之後,他的兵馬變成了叛軍,而咱們動兵去剿滅,則是占據大義的平叛。”
“雖然他有十幾萬兵力,但是我皇族難道很弱嗎?光是京師附近就有82萬禁軍,並且全國各地各路都有兵馬,隻要發布一道詔旨給出厚賞,各地必然為了賞賜而起兵勤王,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楊一笑的軍隊……”
不得不說,年輕人就是衝動,而且,想事情比較理想化。
這幾個年輕的王爵,越說越感覺興奮,忍不住已經開始幻想,派兵鎮壓楊一笑的輝煌。
然而,今日禦書房裡可不止他們幾個小年輕。
古人常說老成持重,這話是有極大道理的,年紀越大,心性越穩,想事情不會衝動,絕不會頭腦一熱就認為事情可乾。
隻聽一個中年王爵開口道:“你們說的倒是很輕鬆,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後果?漫說那楊一笑能不能被鎮壓下去,就算能鎮壓下去難道我們沒損失嗎?”
幾個年輕王爵十分不服,頓時反擊道:“損失又如何?難道因為擔心損失就硬忍嗎?今天楊一笑仗著兵馬索要鹽引,明天是不是有其他將領也這麼乾?倘若放開了這個口子,以後豈不是有更多人效仿。”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