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常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板橋縣擁有雲朝四大鹽場之一,官僚階層當然要靠著鹽場發財。
如果不是楊一笑親自閱讀卷宗,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裡的荒唐,明明是小小一個靠海的縣域,境內多山多丘缺少農耕,然而就這小小一方彈丸,竟然有著二十七家豪門。
二十七家,駭人聽聞。
要知道這裡可不是北部邊境,因位置特殊故而縣域寬廣,這裡是京東東路,屬於中原的範疇,所以縣域設置比較常規,麵積難比邊境的縣域。
古代越是往北的地域,州治縣治的麵積越大。
比如楊一笑起家的涇縣,便屬於較為靠近邊境之地,故而縣境長寬高達一百二十餘裡,幅員幾乎是中原縣域的三個大。
然而即便這麼大的涇縣,全縣也隻滋生了十六家大戶,至於其中能稱之為豪門的,竟然連一家都不夠資格,頂多隻能算是地方豪紳,距離豪門還有很大差距。
可這小小的板橋縣,卻擁有著真正的豪門,並且,足足二十七家。
何謂豪紳?
何謂豪門!
這之間有著鴻溝一般的差距。
楊一笑記得自己在穿越前看過一份史料:縣之豪紳,糧倉巨萬,這指的是家業,豪紳級彆需要有糧食巨萬。
隻不過巨萬乃是個代指詞彙,並不是字麵意思上的一萬石,而是有可能一萬石,也有可能是十萬石。
比如當初涇縣那十六家大戶,家裡的糧倉都有著遠超一萬石的存糧。
尤其是實力排在前三的那三家,糧倉裡的存糧甚至高達幾十萬,當初涇縣田氏那個老頭借口讓楊一笑給孫女治療花癡,開口就說出七十萬石的數字作為誘惑,這是何等巨大的財力,隻為了能成為楊氏姻親。
後世經常有人不服氣,計算所謂的科學賬目,甚至言之鑿鑿的盲目認定,一個縣域不可能有這麼多的糧食。
原因是算賬的時候忽視了古人的習慣,或是不了解古代中原民族的特殊狂熱習性。
是什麼狂熱習性呢?
是拚命的積攢糧食!
在古代任何一個豪紳之家的糧倉中,其存糧都不隻是當年從土地裡出產的新糧,而是有著年複一年積存的陳糧,就如同那倉鼠一般拚命的積存。
那是幾十年的積攢,甚至是幾代人的積累。
並且古人還有一個習慣……
吃存糧,不吃新糧!
按照神神叨叨的說法,乃是認為新糧的生氣太大,吃了容易傷人腸胃,故而優先選擇吃陳糧。
之所以有這種說法流傳,其實還是喜歡存糧的狂熱習性導致,古人通過這種方式自我哄騙,儘量克製和壓製吃掉新糧的念頭。
而也正是因為古人這種熱愛糧食的執念,所以古代無論富貴還是貧窮全都熱衷於攢糧,隻不過窮困之家限於清苦,基本上不可能有積攢的可能,但是大戶人家不同,他們有著攢糧的條件。
占的地多,產的糧食就多……
吃不了,就存著……
今年存千石,明年再存千石,一年一年往複積攢,糧倉慢慢就疊加到了巨萬的級彆。
由此,也就邁入了豪紳的階層。
而為了保證存糧不會腐敗,古人非常重視研究存儲手段,甚至如果單從技術層麵講,古代存儲技術絲毫不弱於後世。
曾經楊一笑在後世一份文獻中看過,隋代出土的一個糧倉竟然挖出了能吃的糧,經過一千多年的時間,糧食竟然沒有變質,可見古代儲糧技術多麼了得,以至於後世人聽起來像胡說。
【備注:大家彆不服,有興趣可以搜搜隋代出土的含嘉倉,當時在遺址挖掘的坑中,確實發現了一千多年前的存糧,還能吃,沒變質】
……
而當楊一笑穿越之後,隨著時間推移慢慢融入時代,這時候他又發現了一個驚奇的事情,原來在古代最重視的竟然並不是築城。
這時代的人,或者說整個古代兩三千年的人,心中有著難以更改的執念,並且已經把執念融入了血脈,是什麼呢,正是糧倉。
修築城防固然極其重要,但是糧倉比城防更加重要。
哪怕是窮困潦倒之家,也會在家裡弄一口甕,即便僅有一口存糧,也要好生的存儲嗬護。
大戶人家做的更加離譜,一代一代不斷加固糧倉,為了防潮,他們通過積累的經驗發現木炭可以解決,為了防鼠,他們在糧倉之中放養著狸花貓,並且還衍變出一個規矩,聘用貓兒看護糧倉要給聘書。
還有防蟲,用的是石灰,每年還會專門打開糧倉,雇傭大量人手晾曬存糧,總之用儘一切辦法,努力讓存糧越變越多。
正是因為這麼狂熱的執念,所以一個豪紳之家就能攢出七十萬石糧,還是那句話,那是幾十年甚至幾代人的不斷積攢。
地方豪紳尚且如此,豪門級彆自然更強,而豪紳和豪門的階層區彆劃分,其中一條恰恰便是存糧的多寡,至少要有糧倉百萬,才能算得上豪門大閥。
如果是朝廷的糧倉,那更厲害。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